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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張姨來說梁宿也是主人, 一直由他幹活, 她心裡過意不去, 趁老爺子不在,偷偷對他說:「還是我來吧,今天你操勞一天了,歇著吧。」
梁宿躲開她的動作,「不好,分配給我的任務我就一定要做完。」
張姨說不過他,只好回去休息了。
大廳,包括廚房只剩下樑宿一個人,在昏暗的燈光下獨自洗碗。他看著周圍一大堆髒污的碗碟,想著人類真是髒污製造機,霍家的洗碗機「正好」又壞了送修,呵呵……
他的大腦雜七雜八地想著一些事情,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都沒有發現,直到他聽見身後一聲戲謔的聲音,在他耳中猶如雷鳴:
「嘖嘖,我當這是誰呢?」
梁宿洗碗的動作一頓,扭過頭,看見環抱著胸倚在廚房門口,似笑非笑,一臉欠扁的天道之子。
霍時澤先是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一番梁宿的慘狀:站在堆積成山的碗碟面前,戴著一雙橡膠手套,上面全是洗潔精的泡沫,身上還不可避免地沾了一點泡沫,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他覺得梁宿的臉色都暗黃了許多,莫名讓他想起了為丈夫洗衣做飯生小孩,成了黃臉婆還被丈夫拋棄的苦情劇女主角。
霍時澤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摸了摸自己的褲兜,非常遺憾地發現自己的手機落在了車裡,不然還可以拍照留念一下。
拍照不成,他的聲音像是唱歌一樣悠揚婉轉,十分陰陽怪氣:「還真是梁宿啊,洗碗吶,霍家是沒傭人了嗎嘖嘖嘖。」
梁宿:「……」
他是知道了,這人就是皮癢了來找揍的。
但是他並不生氣,反而勾起了一個善良的微笑,霍時澤心想這人傻了吧,就見他揚起了滿是泡沫的手套,直直朝他走來——
嗯?什麼意思?
霍時澤先是皺了皺眉,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猛地瞪大了眼,「你、你要幹嘛?!」
梁宿笑得很溫柔,「你說呢?」
潔癖患者霍時澤終於慌了,想跑,下意識後退一步卻撞在了門框上,就是這麼一秒鐘的敗北,大魔王已經將他牢牢鎖住,罪惡的手朝他的臉上壓下來——
狠狠地,用力地,用手套上的泡沫給他洗了把臉。
臉上涼涼的,一股洗潔精味兒。
「……」
霍時澤被整懵了,整個人處於懵逼狀態,再也不見拽得好像別人欠他一個億的樣子。
霍時澤懵了。
梁宿笑了。
這也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最快樂的時刻,讓他回想起了他當不良少年的中二時期那種整人的快樂,他笑得很開心,眼睛彎起,牙齒整齊而潔白。
梁宿經常笑,但大多數是禮貌的笑、冷冷的笑、嘲諷的笑。
但是霍時澤從來沒有見過他笑得這般……快樂,好像一下子減了齡,從成熟青年變成了高中時期喜歡打籃球的陽光少年。
陽光少年「親昵」地再次用手套摸了摸他的臉,或者是像拍小狗一樣拍了拍他的臉,笑著說:「還嘴賤嗎,嗯?」
臉上的冰涼讓霍時澤驟然回過神來,他兇狠地皺起眉頭,眼裡的怒火像是要燒死他:「誰嘴賤了?!」
梁宿笑眯眯:「誰回答就是誰。」
霍時澤:「……」
他惡狠狠地擦了擦臉上的泡沫,顫抖的臉部肌肉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他的眼神銳利地刺過來,嘴裡噴射駭人的冰渣子:「梁宿你給我等著!」
放完狠話後,霍時澤跑去了洗手間,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要去拯救他的臉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梁宿心想,怪不得大反派總喜歡和主角作對呢,整起來太爽了。
系統瑟瑟發抖:[宿主,你的想法有點危險啊……]
*
第二天,早餐的時候,霍老爺子對霍時澤的突然回家非常高興:「前幾天叫你回來你不回,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霍靜笑著:「算你有點良心,知道回來看看你靜姨我了,我還以為回國一趟還見不到你了呢。」
霍時澤敷衍地笑了笑,眉目桀驁,眼神如劍,銳利地射向坐在對面安靜吃早餐的梁宿。
桌上安靜了一瞬。
霍老爺子和霍靜等人的眼神也落在了梁宿身上。
梁宿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抬起頭來,正好看見霍時澤直直地盯著他,仿佛能靠眼神把他殺死。
桌上的人面色各異,梁宿笑了笑,聲音溫和,帶著疑惑:「怎麼了?」
「……」
他這模樣,當真是溫柔得很,像話本里念書的稚嫩書生,稜角還沒來得及長出來。
——與昨天霍時澤見到的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截然相反。
霍時澤冷笑一聲,裝,繼續裝。
他臉上還隱隱約約能聞到洗潔精味呢。
霍老爺子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問:「則行怎麼不回來吃飯?」
梁宿說:「他去公司了,他說近些日子會比較忙,可能回來的時間就少了。」
霍老爺子莫名問了一句:「……昨晚也沒有回來?」
梁宿:「沒有。」
他看著霍老爺子的臉色,心裡明白了,他是害怕他和他的孫子同床呢。
梁宿覺得好笑,要是他倆是真的,早就應該睡了不知多少次了,擱著掩耳盜鈴呢。
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裝作什麼也聽不懂的樣子,無辜地笑了笑,扮演好「預備兒媳婦」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