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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顧鶴清到床上,門派里的醫者便上前察看一番,半晌,神情有些疑怪:「顧尊者確實在天雷下受了很重的內傷,萬幸的是並無大礙,服用些丹藥,用靈力好好護理些時日,便可痊癒,但……」
二師兄見他神色古怪,追問道:「先生請說。」
醫者摸了摸下巴雪白的鬍子,若有所思:「但奇怪的是,腹部有一處刀傷,不似被天雷所傷……」
但讓顧鶴清昏迷的還是天雷留下的內傷,區區一點皮肉傷,不過是小兒科。
聽到醫者的這番話,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不似被天雷損傷,是什麼意思?
那……是人為嗎?
一些與梁宿不相熟的弟子不禁把目光放在梁宿身上。
畢竟,梁宿是顧鶴清渡劫時身邊唯一的一個人啊。
梁宿就算看不見,也知道此時氣氛古怪,一些人已經懷疑到他的頭上了。
他心中腹誹,雖然他的人設就是披著羊皮的反派,表面乖順,背地裡瘋狂使壞,但沒想到他還沒開始他的表演,劇情居然已經開始發功了。
雲煙見此,臉色登時冷了下來,「管好你們的眼睛。」
雲煙雖然長相甜美,像個長不大的小姑娘,但她冷下臉的時候竟然意外的唬人,讓人不敢反駁她的話。
二師兄見狀,出來打圓場,「師叔知道你們在想什麼,雖然你們當時不在現場,與梁宿也並不相熟,不知道他的為人,但我們也可以用事實說話。你們仔細想想,你們大師叔,從前的化神期,如今的大乘期,就算渡劫後身體虛弱,但身體防護機制仍在,怎會被一個尚在築基期的弟子所傷?」
更何況,這個築基期的弟子還是個瞎子。
這句話,為了照顧梁宿,二師兄沒有說,但其他人都明白了,紛紛無言以對,低下頭,不敢看梁宿。
梁宿知道展示演技的時候到了,於是溫和地笑了笑,「沒關係的,誤會解開就好了,弟子知道,師兄師姐們也是護大師叔心切。」
這番話說的,仿佛他是一個性格溫柔大度,被人惡意揣測了也依然能為別人著想的白蓮花。
系統聽了直泛起雞皮疙瘩。
在場不明真相、誤會了梁宿的人卻表示無言以對,無顏再見這個小師弟。
這些人走後,雲煙來到梁宿面前,看著他的眼睛,擔憂道:「梁宿,你的眼疾……又惡化了嗎?」
梁宿愣了愣,怎麼忘了這茬,他在師尊面前是眼睛已經治好了的人設啊。他急中生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苦笑道:「老毛病了,弟子其實一直沒告訴師尊,其實弟子這雙眼睛……是年幼時被魔修所傷的,所以,病情就算得到治療,也是反反覆覆,是無法完全根治的。」
對,這就是他和顧鶴清說的同一個版本。
在所有人面前統一一下設定,不然到時候演起來太累了,他又不是科班出身的專業演員。
雲煙皺了皺眉,安慰徒弟說:「之後我會向派里申請一些藥物,不必擔心。」
梁宿點了點頭,感激地說:「多謝師尊。」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顧鶴清,對雲煙說:「既然師叔已經無礙,那弟子就先回府了。」
雲煙突然想到了什麼,出聲叫住他:「先別走!」
梁宿停住腳步,回過頭,面色疑惑。
雲煙說:「你大師叔傳音入密時,還特地囑咐過我,他昏迷時,必定要你留在清蕭府,待到他醒過來才可離開。」
清蕭府就是顧鶴清的府邸。
梁宿淡定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他艱難道:「……為何?」
雲煙也覺得奇怪:「為師也不知道,但大師兄提出這個要求,應該自有他的用意罷。」
在她心裡,大師兄本人有種不容忽視的威嚴,做任何事都是有合適的理由的,而門派的其他人也無一不是這麼想的。
梁宿把目光落在昏迷的顧鶴清身上,雖然看不清,但還是皺起了眉。用意?什麼用意?
梁宿想起了困住他的那個結界,臉色不太好看。
但在雲煙察覺到之前,他又恢復了一派溫和徒弟的模樣,不見一絲異樣,「徒弟知曉了,會留下來,好好照顧師叔的。」
雲煙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與他道了別,離開了清蕭府。
這下子,府里只剩他和昏迷的顧鶴清兩個人了。
不得不說,主角平時一副白衣仙人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就連府邸也這麼與世隔絕,建在一座獨立的山峰的峰頂上,一群會喘氣的人一離開,空氣都仿佛凝滯了,靜得可怕。
他左右無事,便在這府里閒逛了起來。
顧鶴清愛潔,府內各個地方都乾淨整潔,只是桌上有些凌亂,宣紙雜亂無章地散落在桌上,梁宿猜想,是窗戶沒關,風吹進來吹亂了紙張。
梁宿到桌前,攥起一張紙,意外的是,顧鶴清用的紙可以讓他摸到字的紋路。
梁宿笑了笑,摸了摸紙面,上面寫著四個大字:求真悟道。
拿起另一張,上面寫著:虛懷若谷。
都說,一個人的字能反映這個人的性格,和寫字之人當時的心境。
顧鶴清的字,梁宿只是徒手摸著,也覺得他寫的確實有門道,字尾乾淨利落,有稜有角,方方正正,卻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了一般,方方正正地困在隱形的格子裡,透露出主人無與倫比的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