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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的臉色緩和了些,梁宿打拼多年,學了一身說話的本事,在他的有意接近下,霍老倒是和他聊了起來,還與他下起了棋。
兩人的相處非常融洽,看出來,老爺子對這個謙遜知禮的年輕人頗有幾分好感。
這是非常難得的。在上位待久了,自然眼高於頂,能對一個人刮目相看,定是那個人確實非常出色。
——至少在初次見面的時候表現出色。
這倒是讓霍則行驚訝了。
他是在國外的劇團找到梁宿的。霍則行看中他渴望錢、會演戲、樣貌佳,但沒想到,梁宿還能說會道,有惹人喜歡的本事。
棋局剛開始的時候,老爺子還有空閒和梁宿說話,問霍則行公司的事,聊幾句家常,但隨著棋局到了白熱化階段,老爺子便全身心地投入了廝殺之中。
「啪嗒。」
最後一顆白子落下,蒼勁而有力。
棋局定出了勝負。
梁宿笑意清淺,眉目謙遜:「是小輩技不如人了。」
霍老抬眸看了他一眼,心裡明白,到了後期,梁宿的攻勢有意減弱了許多,雖然做得很隱蔽,但逃不過他研究棋局幾十年練就出來的火眼金睛。
雖有失望,不能酣暢淋漓地打一場,但這也讓他對梁宿更加欣賞了。
夠聰明,也會做人,這小子能成事。
周圍不知何時圍了幾個同樣下棋多年的霍家人,或者只是單純好奇,好奇這個與老爺子下棋的人是誰。
這時,張姨收了圍裙走了過來,「老爺,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霍老看了看時間,知道少了一個人,但他點了點頭,淡淡地說:「吃飯吧。」
雖是家宴,但霍家體量龐大,不說正統了,就連私生子也多如繁星,被追回本家的也都差不多到齊了。
這家宴……多少有點熱鬧。
一群人圍著整間教室長的長桌吃飯,在更加廣闊的餐廳用餐,桌上擺滿高腳杯、果盆、裝滿冰塊的酒桶,真的有種皇室宴會的感覺了。
梁宿在心中這樣腹誹著,用餐時卻姿態優雅從容,完全不見曾經那個抓著雞腿蹲在樹下啃的山村小孩的身影。
霍家沒有食不言的習慣,霍家人要維持家庭和諧、闔家歡樂的表面,自然主動聊天,但話題大多數都是圍繞霍老爺子,和在霍氏有相當高的話語權的霍則行身上。
但說著說著,話題不知怎麼就拐到了霍時澤身上。
「時澤也真是的,一年一次家宴他都不回來,就算不想吃飯,來看看爺爺也是好的啊!」
言下之意是,作為霍家人,居然連霍老爺子的面子都不給。
霍老的臉色沉了一些。
觀察到他的臉色,另一個霍家人心中冷笑一聲,心想霍老爺子還是在意霍時澤的,於是面色帶了些勸道:「別這麼說,張姨說過時澤這次是要回來的,可能路上堵車了吧,再等等就好了。」
霍老爺子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他心中得意,果然,還是他懂老爺子的心思。
聽他們說起霍時澤,梁宿偏了偏頭,隱晦地看了旁邊的霍則行一眼,意思是,你什麼時候出櫃?
霍則行瞥了他一眼,笑容淡淡,意思顯而易見:
等霍時澤回來再說。
梁宿:「……」
主角與大BOSS是畢生的宿敵,系統誠不欺我。
只是,梁宿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在他的世界,他的宿敵是誰。
每個人都像是過客,只在他的人生出現一小段時間,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就連與他競爭最激烈的商業對手,也是戰場上針鋒相對,戰場落幕便悄然退下,等待下一個對手的到來。
他和所有人的關係都很淡漠。
就算走上了事業的巔峰,身邊卻連一個真心的人都沒有,家人更是早早離世了。
梁宿自嘲了一下。
——這也是他為什麼答應系統,要成為任務者的原因。
因為他想回到小時候,那座與世隔絕的寧靜山村,從事故中救回他的奶奶,他唯一的親人。
回到餐桌上。
那個明里暗裡擠兌霍時澤的人看老爺子的臉色,心裡慌了,連忙轉移話題,把目標轉移到餐桌上唯一的陌生人,也就是梁宿身上,「欸,你是則行帶回來的朋友吧,之前怎麼沒從則行那裡聽過你?」
他問的是梁宿,霍則行卻替他回答了:「我們是半年前在劇團認識的,這半年來我都在國外談生意,所以就沒有和你們說過。」
而且,他心想,他交朋友,為什麼要跟你們說。
另一個人好奇地問:「劇團?你們是在看戲的時候認識的?演的什麼?」
梁宿放下刀叉,實話實說:「不是,我是在劇團工作的。演的是哈姆雷特。」
都是一些隨隨便便就可以查出來的東西,撒謊是沒必要的。
在劇團工作……
那些人臉色淡了淡,收起了談話的心思,顧忌著霍則行,所以心中的不屑沒有表現出來,但也沒有再和梁宿搭話了。
梁宿恍若未覺,提起刀叉繼續用餐。
倒是霍老爺子多看了他一眼,心裡久違的有些吃驚。
這後生的氣質,怎麼看都是富貴家族養出來的,居然是在劇團工作的戲子……
而且,霍老爺子意味不明地瞥了大孫子一眼,據他了解,則行可不是對看戲感興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