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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間,瓷碗摔在了地上。
趁著青訣鬆手的空擋,鄒子彥趕緊脫身,「我去找人收拾。」
衝出大殿,冷風撲面。
他有種劫後餘生的後怕感,他解下掛在紅繩另一頭的兩顆小牙,小心攥在手心。
青訣讓他把牙扔到房頂上的那天,他並沒有去。
他聽別人說,把兩人的第一顆牙齒綁在一起,寓意著永不分離。
所以他偷偷藏了起來。
後來青訣問他有沒有把牙齒扔到房頂上,為什麼她的牙還沒長出來。
他撒謊騙她:可能是扔得太高,過猶不及。
要是被她發現這兩顆小牙,那他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他回到殿中,隨便找了一塊玉石掛上,等第二天再來到青雀殿跟她解釋。
門外守著青黛,頂著寒風一臉不爽,「你找宗主嗎?她不在。」
鄒子彥看到殿門微開,裡面像是有人,「那裡面的是誰?」
「哼,」青黛說起這個就不高興了,「昨天你不在殿裡,宗主帶了一個奴隸回來。本來我還挺喜歡他的,結果宗主給他賜了名字,居然跟我一個姓,我現在越看越不開心。」
一個奴隸,賜了宗姓?
鄒子彥心中警惕,他推開殿門,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了危機。
因為他實在太像齊陵了。
不光是模樣,還有小動作,都透著齊陵的感覺。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神情,比齊陵更單純,更讓人心生憐惜。
青訣這是……找了個替代品?
鄒子彥一時間難以接受,他以為她將齊陵送走,心裡已經不再有他。
結果帶了個跟他一樣的奴隸回來。
鄒子彥滿含敵意地走到小奴隸身前,看他縮在青訣的椅子上,坐著他曾經坐過的位置,惱怒之下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提起來,「誰允許你坐這裡?」
小奴隸脖子上裹著厚厚的繃帶,聳搭著眉,一臉無辜。
鄒子彥都還未動手,他就摔在地上,抱住頭髮抖,害怕被打的樣子。
「子彥,」青訣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你別嚇他。」
鄒子彥瞬間不知道說什麼,他比不過正主,現在連個替身都不能凶了嗎?
小奴隸一看青訣,就飛快跑到她身邊求庇護。
他跪在她身側,拉著她的衣服。
青訣也下意識伸手護住他。
「你別嚇他,還有青黛,對他友好一點。」
她說完就去處理公務,小奴隸跪坐在她身側,又是幫她磨墨,又是幫她拿筆,還趴在她身邊睜著天真無邪的眼睛,拿筆歪歪扭扭地練字。
青黛不高興地跺腳,顯然也是吃過啞巴虧。
鄒子彥終於知道青黛為什麼不喜歡他了,因為這個人真的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他忍不住問:「師父,這人你從哪裡撿的?」
「聊盛齋手裡要過來的,怎麼了?」
「師父不該查查底細,再帶進殿嗎?」
青訣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還指點他名字寫錯了,「不用查,他脖子上戴的奴隸環都是我親自取下來的,他的身份我心裡有數。」
那也不能、不能占著他的位置啊。
鄒子彥氣到胸悶,他看著那小奴隸坐在那笑,就好像在挑釁他一樣得意洋洋。
從青雀殿出來,青黛跟在他身邊喋喋不休:「少主,那小奴隸看著真不像個好人,你說宗主怎麼想的,怎麼能帶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回來?就算是前宗主留人在身邊,都得查至少三代,她怎麼還給人家賜了宗姓?這不就跟我一個姓了嗎?哼,氣死我了,誰要跟他一個姓……」
鄒子彥停下腳步,「宗主沒說要查他嗎?」
「沒有,直接就留在身邊了。」
鄒子彥抿唇,實在不放心,「那我去查。」
陪在青訣身邊的小奴隸仍舊天真無邪。
他陪她核算完所有的帳目,筆下歪歪扭扭的名字也有了雛形,開心地望著她,想獲得讚賞。
青訣讚賞地摸摸他的頭,「真厲害,明天繼續練吧,過段時間我教你識字。」
他乖巧地笑著,用力點頭。
隨後湊到她身邊,輕輕撐著她的手,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害羞地跑開。
青訣目不轉睛地看著帳本,隨後用手帕用力擦乾淨,丟在地上。
……
小奴隸一路跑回偏殿,在門口遇到了霖嵐。
他身上帶著冷霜,早已恭候多時,抬起的眸中幽深冰冷。
「少主讓你來的?」
小奴隸不說話,仍舊一臉天真地聳著眉。手上胡亂比劃著名手語,表示自己聽不懂。
霖嵐擰著眉,臉上難得有些溫怒,「我知道你聽得懂,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打草驚蛇,不要把多年布局前功盡棄。」
小奴隸終於不裝了,他沉下神色,嘴角勾起嗜血的笑,聲音低啞如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霖嵐,你辦事不力已經讓少主非常生氣了,如今還阻攔我的路,就不怕少主怪罪下來嗎?」
霖嵐皺眉,「青訣沒你們想得那麼蠢。她連齊陵都捨得送出去,你以為她會在意一個贗品?」
「你還能有我懂女人的心思?」小奴隸舔了舔唇角,自信狂妄道:「齊陵不聽話被送走是早晚的事,我和他可完全不一樣……你做不到的,不代表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