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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齊陵現在的神情真的愉悅了她,那是一種從別人身上體會不到的愉悅,他陷得越深,青訣便覺得這件事越可笑。
她微微抬手,將頭髮順到耳後,「齊陵,你記得你墜崖那日,你對我說過什麼嗎?」
風吹起齊陵的白袍,仍舊那麼乾淨無垢。
可是他的臉色卻微微發白。
他說,青訣,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我寧願去死都不會和你在一起。
青訣笑了,問他:「所以你現在是,要死給我看嗎?」
她雖笑著,那眼神卻是他從未見過的冰冷,好像要將人置於死地。
齊陵慘白著臉,想開口,卻無話可說。
心中悽然,儘是萬里悲秋之色。
青訣慢慢抬眼,走到他身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告訴他:「齊陵,你真的不要怪我心狠。是你實在把話說得太絕,我便是想要接受你,都找不到理由。」
「想要我跟你在一起,除非你去死。」
她收回視線,毫不留情地離開。
他在她最後一眼中,看到了戲謔、嘲諷,還有眼中再也容不下他的冷漠。
霖嵐說得對,她從來沒有原諒過他。
她總是習慣性把最喜歡的東西留到最後再吃,最恨的人留到最後再報復。
齊陵捂住胸口,忽然吐出一口鮮血。
腦中一陣暈眩,聽到阿修在焦急地喊著他,他強撐著回話:「沒事,回去吧。」
回到萬經宗,腦中依舊昏沉。
齊陵強撐著下車,回到房中休息。
陰暗的房間,不管透進怎麼樣的光線都覺得冷,他神色空洞地望著,忽然一道陰影走來將他擋住,是他的母親。
「娘……」他扯出一抹笑,卻和哭一樣,「你怎麼來了。」
她見他這副模樣,心中痛悔,「娘來看看你啊,傻兒子。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憋在心裡無處可說的痛楚,全都化作苦笑,他說:「娘,我心中有悔,無處可解。不管我怎麼補償她、保護她,我在她心裡都始終是那個惡人。」
「傻孩子,喜歡一個人是平等的,你不必將自己放在這麼低的位置上。你從一開始就錯了,你博她同情,換來的只是憐憫,你想要她的喜歡,就應該是努力成為和她一樣的人,給她別人所不能及的幫助,才能讓她對你另眼相看啊!」
齊陵微微怔住,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娘說得對,是我糊塗了。」他強撐著站起來,眼中重新升起振作的神色,「我不要她的憐憫,我要她眼中再也無法忽視我……」
青訣一回到殿中,就被人從身後抱住。他埋在她脖間,親昵地摩挲著,「齊陵和你說什麼了?」
青訣本可以不用告訴他,但還是想逗他玩一下,「他說要跟我和好。」
鄒子彥頓時警惕,他就知道。
他連忙伸手將半掩的門關上,將她困在門板和自己之間,神色緊張地問:「那你是怎麼回他的?你同意了嗎?」
「我當然不會如他所願了。」青訣輕笑著,捏他緊張的臉,「我跟他說,除非他去死。」
他睫毛輕顫,緊緊盯著她,想從她臉上找到撒謊的痕跡,「當真?」
「當真。」
他這才放開手,忽然想到什麼又緊張兮兮地抓住她,一臉的擔憂,「師父,你去七宗大會也帶上我好不好?我怕你跟他見面,他會對你心懷不軌。」
青訣被他逗笑了,「你想什麼呢,齊陵那種人,怎麼可能做出格的事?你沒看到我剛才說了他兩句,他難過得都要吐血了。再說了,有青黛跟著我你還不放心?」
「可是……」就是因為有青黛他才不放心。
鄒子彥擰著眉糾結了一會兒,然後又拉開門跑出去,「我去找青黛,讓她注意著點。」
「你不是要學畫畫嗎?」
鄒子彥停住,又說:「不學了,以後都師父幫我畫吧。」
唉?這不思進取的徒弟。
青訣回到案桌前,看到那幅畫又想起那個夢。
她心裡突然一陣悚然,怎麼回事。
發生了這麼尷尬的事,為什麼還能和他相處得如此自然?
……
七宗大會開始得那天,青訣並沒有到場。
說是半夜被刺客傷到了根骨,急需閉關養傷。
華天景本來準備了一堆東西,想要打她個措手不及,結果人家直接沒來?
不光是青訣沒來,就連齊陵也沒來。
天刀宗的天罡見如此情景,一句:「看來這是老天的意思。」說完直接就開開心心回家去了。
「真是氣煞老夫也!」華天景氣得摔桌,邊上的雷霆勸慰他:「華宗主千萬彆氣壞了身體,下次不行,咱就等下次,我不相信她青訣能一直生病不來。」
誰料他一語成讖,下個月的百宗會,她果然沒來。據說是又來了刺客,又刺傷了根骨,又得閉關養傷。
最氣人的是她話里話外,都像是有人要害她,雖然每一句話都沒提到劍華宗,但最後好像每一句都暗指他。
華天景氣得整個人都要炸了,「老夫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雷霆擦著冷汗,寬慰他:「華宗主別生氣,且讓她小人得志一個月!咱們等下一個月,下個月三月之期,我不相信她還不來!到時候讓她絕無翻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