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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下身子,「那你還會攆我走嗎?」
青訣笑了,她拍了兩下,收回手,「你想焱獸了,就搬回百鍊殿去住吧。」
他不是想焱獸了,他是想她了。
以前在百鍊殿的時候,出門就能望見青雀殿,總能碰上她三五回,現在被攆去小峰山,見她一面都得偷偷摸摸的。
鄒子彥連忙回:「我明天就搬回去。」
說完這事,青訣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停頓了許久,又道:「子彥,你幫我做一件事。趁著明日圍欄尚未維護,你去青峰山偷一些病寵,帶到雲市售賣。」
鄒子彥下意識點頭,仔細琢磨之後又覺得不對勁,為何要偷摸著售賣病寵?
「霖嵐那裡,我會拖住他,你注意避開青黛,繞開巡邏弟子。這事需得做得隱秘些,除了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鄒子彥點頭,雖然疑惑,但他覺得青訣這樣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他忽然想到:「師父,我覺得我們青雀宗出了內鬼。」
「我昨日追的那群人,不僅偷走了靈寵,還偷盜了青蘿藤,他們一定知道是青蘿藤的秘密。可這件事青雀宗知曉的人都沒有幾個,他們如何知曉?」
青訣道:「嗯,我知道。」
鄒子彥吃驚,「師父知道內鬼是誰?」
她又拍了拍他的頭,「此事你莫管,你就做好你分內之事,時機到了我自會告訴你。」
她不願告訴他,是不放心他吧。鄒子彥有些失落,想起以前做的那些糊塗事,便有些悔不當初,「師父,我準備衝擊第七重境界了,我是不是該找幾個人幫我護法?」
前世他什麼都不跟她說,獨自衝擊第七重,無人護法,導致走火入魔,最後修為也永遠停滯在第七重,平白浪費了天賦。
青訣覺得有些對不住他,便想補償:「再等兩個月,等偷獵之事結束,我親自為你護法。」
她要親自給他護法?鄒子彥想都不敢想,他以為最多讓青黛那莽子替他護法。
「修煉之事切勿急躁,兩個月後焱獸的發情期應該也過了,時機正好。」她起身準備離開,臨走還說了一句:「有傷別泡太久。」
「嘩啦——」,鄒子彥趕緊從水中出來,肩膀的傷都泡白了,原來師父注意到他受傷了。
她什麼時候注意的?
他從水中起身,拾起池邊的衣物,上面還有淡淡的血腥味,是方才嗎?
一想到青訣如此關心他,鄒子彥就怎麼都睡不著,他甚至連夜爬起來,把塌方的泥石全部給復原了。
第二天弟子們一看,他們的少主一晚上幹了他們一整天的活,羞愧不已,加倍賣力。
而此時,病了一天的齊陵,打開門,又看見了傳話的弟子,「齊公子,宗主說昨夜大雨衝垮了山崖,需要您去幫忙。」
他微斂著眉眼,「知道了。」
鄒子彥正準備離開,碰見一身白衣無塵的齊陵站在上頭看他,和周圍泥濘不堪的泥石地一點也不搭。
「我師父讓你來的?」
齊陵不說話,接過他手中的鋤頭,他本來話就不多,自那事之後更像啞巴一樣。
鄒子彥看著一步三晃還在病重的齊陵,心裡直犯嘀咕,師父這是因愛生恨了嗎?
會不會恨一段時間,又喜歡上了?
越是這麼想,心裡越不是滋味,他趕緊跑去換一身衣服,搬回百鍊殿。又帶著焱獸溜達到青雀殿,來來回回幾趟,碰到了青黛。
「少主,遛獸呢?」
「啊?嗯。」
「那正好,你順著這條路溜達到後山,幫宗主把噬月獸餵了。」青黛丟下一筐帶血的肉,轉身就溜了。
鄒子彥:?噬月獸?
這不是青訣的契約獸嗎?
那頭凶獸是青訣的母上生前為她馴服的契約獸,由於太過兇猛,青訣制服不了它,被它反噬過幾次,便再也不敢讓它離開後山。
而且據說,青訣至少要突破至《喚靈訣》第八重,才有制約它的能力。
鄒子彥來到後山,看守的弟子打開鐵鏈,推開山門,一走進去,便感覺到凶獸沉重的呼吸聲,每一聲都震動山石。
框裡的肉不斷滴落血跡,噬月獸被血腥味所吸引,猛得撲到門口,張開血盆大口發出想要進食的「咕嚕咕嚕」聲。
鄒子彥將肉一塊一塊地扔給它,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噬月獸吃得很快,它的胃口比焱獸還大很多,好在吃完之後得到滿足,溫順地趴在地上。
結契之後的凶獸,性情會溫和許多。像噬月獸這樣的凶獸,由於殺傷力太大,青雀宗對其只有三種處理方法:結契,關押,或殺害。
免得它們為禍人間。
鄒子彥餵完噬月獸,抖了抖籃筐,腳下的土地也跟著抖了一下。他以為是噬月獸發出的動靜,回頭看它正在舔毛,終於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
他一直以為震動山石的呼吸聲是噬月獸發出來的,可其實噬月獸結契之後,比之前溫順了許多,根本就不會發出如此可怕的攻掠聲。
如果不是噬月獸。
那就是深處的上古凶獸黐尤所發出。
他小時候聽青欒說起過,青雀宗的祖上鎮壓了一隻上古凶獸於此,每過十年就需要加固封印一次,否則便會迎來浩劫。
鄒子彥望向幽深的山谷,隨之呼吸聲微動,好似有什麼怪物要從中甦醒。他不敢多留,連忙提著籃筐離開,門口看守的弟子面露害怕,全都一臉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