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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嵐擋在青訣身前,李向趕緊將青黛拖走,「宗主剛回來,你讓她歇息會兒!」
青訣傷勢還未完全好,霖嵐便屏退眾人,讓她安心休息,大小事都是自己幫著她處理。
他幫著幫著,青訣開始變得憊懶。
她一會兒摸摸桌上的靈果,一會兒撥弄窗邊的蘭花,還拿著望遠筒朝著千機宗望去,說楚經秋果然把她的花給養死了。
霖嵐無奈嘆氣,只能自默默處理事務。
青黛端了果子,偷偷從窗戶塞給青訣,「宗主,你關在房裡肯定悶得慌,我給你拿幾個解悶的果子……」
果子剛塞進來,外面的李向就追過來,「大護法,主事說了不能亂給宗主吃東西!哎,你這樣做真的不好!」
青黛不管這些好不好,她塞完就趕緊跑了。
青訣笑著塞了一顆進嘴裡,看著李向滿口正義,全被青黛當成耳邊風,有多遠躲多遠。
霖嵐看著她偷吃,又嘆了一口氣。
「宗主,少吃果子,太涼了,你今天的藥也還沒喝。」
青訣訕訕回身,就在這時楚經秋端著藥進門,一看到她又在偷吃果子,瞬間就炸了:「青訣!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能吃!誰給你的?」
她連忙把果子塞給霖嵐,「他給的。」
霖嵐:「……」
「誰給的都不能吃。」楚經秋放下藥碗,沒收果子,還白了霖嵐一眼,「青訣不懂事,你怎麼也不懂事?」
「……」
青訣笑得「咯咯」作響,霖嵐無奈嘆氣。
為何他又要幫著做事,又要背鍋?
殿內的暖意忽然降了些許。
青訣敏銳察覺到有人來了,連忙光著腳跑向窗戶口,雙腳忽然離地,被人抱了起來,她習慣性地抱住他的脖子,聲音里透著高興:「你怎麼來了?」
看到來人,楚經秋和霖嵐同時怔住,微妙的氣氛在三人之間流轉。
鄒子彥是偷偷跑來的,斗篷裹得只剩一張臉。他將她抱回去坐好,看到桌上的藥碗問她:「你怎麼還不吃藥?」
青訣看了一眼黑黢黢的藥碗,正要轉移話題,楚經秋告狀:「霖嵐今天還給她吃了果子。」
霖嵐:「……」
鄒子彥神情瞬間變得嚴肅,守著青訣把藥喝下去,苦得她眉頭都擰在一起。
殿內一片其樂融融,殿外卻來了不速之客。
看著面前體無完膚的血人,所有弟子都在後退,他身負著凌霜劍,大雪紛飛之下,鮮血淋漓,一步一個血印。
曾經高高在上、冷霜如劍的公子,終究是瘋了。
他抬頭看向打開的殿門,她一襲青衣,裹在毛絨之下,神色冷淡地看向他。
齊陵笑著笑著就落下了眼淚。
他踉蹌著上前,一步步踏上台階,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想觸碰她。
身側的鄒子彥抬腳,將他踹了下去。
他跌進雪中,吐出一口鮮血,又撐著一步步往上爬。
圍觀的弟子越來越多,竊竊私語。
可是他已經不在意這些,無論那些人怎麼看他,他仍舊想走到她身邊,親口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他再次走到她面前,昔日裡好看的臉已經被啃得皮開肉綻,只剩一雙渾濁的眼睛,眨都不眨地望著她。
他還未開口,鮮血先從口中滴落,顫抖的手想抓住她的衣袖,又被鄒子彥再次踹了下去。
青訣裹在毛絨之下,身上一片潔淨。
鄒子彥不允許他的髒手觸碰她。
齊陵摔進雪地里,鮮血已經將雪染紅。
他怎麼也站不起來,骨頭髮出「咯吱」聲。
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眼淚逐漸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和她之間的距離,就如這長長的台階,無論如何也邁不過去。
頭頂傳來她的聲音:「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撐著凌霜劍站起身,抬頭看著她,勉強露出一抹笑容,「青訣,我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不需要了。」青訣懷中抱著暖玉,面容精緻,和他此刻天差地別,「我需要的時候,你未曾說過,現在我不需要了,不管你說多少遍都不值錢。」
他哭著低下頭,「我知道……」
他曾經以為,賭輸的代價他都能接受,可是得知她死訊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承受不起。
他說:「青訣,你還願意留這樣的我在身邊嗎?」
她站在鄒子彥身邊,道:「不願意。」
他笑著起身,「我知道了。」
這樣的他,誰願意留著呢?
他渾渾噩噩離開青雀宗,一步一個腳印,圍觀的弟子們都不敢攔他去路。
他忽然停下說:「青訣,我本想隨你殉葬,把欠你的都還給你,既然你已經不需要,那這條命我就帶走了……」
寒風大雪之下,青訣又想起第一次見他的場景。
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她強求了一段不合適的緣分,註定只會兩敗俱傷。
「齊陵,」青訣忽然叫住他,「以後再見不要看我,就當陌路人。」
他慘笑著點頭,從大雪紛飛之下離去。
原來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上天入地都無法再找回來……
身旁的鄒子彥心裡卻是一緊,他緊盯著青訣,試圖從她臉上看出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