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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愛了, 也不恨了。
最後連記憶都不再擁有。
如果他知道自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當年是否就不會獻祭了?
齊陵離開的背影很狼狽,他走得很快,許是不想被人瞧見自己的狼狽模樣。他摔在地上, 吐了血,白衣染紅,十指模糊,仍舊強撐著站起來,一步步地離開……
等齊陵離開後, 鄒子彥都還有些忐忑,他扭頭看著青訣,神色里寫滿緊張,「你真的不認識他了?」
青訣的傷口已經止住血,她用力抓住他的手, 疼得聲音都變了, 「沒有,我騙他的, 誰讓他想害你。」
鄒子彥扶她進殿, 幫她包紮傷口。
霖嵐也趕緊請了醫官過來,幫她看傷。
傷口血肉模糊, 不比齊陵好到哪裡去。鄒子彥心疼她,「不是說好留著嗎?你也太衝動了。」
青訣疼得吸氣, 脖子都不敢扭動,「誰讓齊陵非要送我跟前來?他自己找罪受,我當然不會放過他……」
可是她傷了別人,不也傷了自己嗎?
鄒子彥氣得咬牙切齒,「疼死你。」
身旁的霖嵐卻覺得這件事有古怪,他聽完前因後果,忽然問:「既然服用了斷絲草,蝕骨花的痕跡也被拔出,那為何還會記得齊陵?」
青訣不關心這個,「我怎麼知道。」
隨後起身拿起桌上的蒸糕,咬了一口就丟了,「怎麼沒有桂花糕?」
鄒子彥和霖嵐的神情瞬間就變了。
當年她親手做好糕點送到齊陵面前,卻被他無情打翻的時候,她就下令整個青雀宗都不准再出現桂花糕,殿裡的廚子便不會再做這種糕點了。
難道她忘了那件事?
霖嵐斂下神色,試探著道:「廚子做的桂花糕遠不如宗主做得好,所以他們不做了。」
「別逗了,我哪會做糕?」她神色淡定,又抬頭說:「肯定是廚子偷懶,子彥最喜歡吃桂花糕了,讓他們以後經常備著。」
因為齊陵不喜歡,所以鄒子彥從那以後再也沒在青雀宗吃過桂花糕。他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試探著問她:「你還記得你怎麼認識齊陵的嗎?」
青訣仔細回想,竟是想不起來,腦中也只剩下模糊的印象,「我記得,他好像欠了我們很多錢,所以母上就讓他來抵債了……怎麼了?我記得不對嗎?」
她完全忘了她因為什麼留下齊陵。
鄒子彥害怕她想起來,沒敢接話。
緊接著霖嵐又試探:「那宗主,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是誰為他求情,誰為他求藥?」
青訣腦子裡都要變成漿糊了,她困惑地起身,「我怎麼想不起來了,我忘了什麼嗎?」
鄒子彥心頭緊張,他抬頭對上霖嵐的視線,兩人的反應出奇一致,那就是既然忘了,就別讓她想起來了。
霖嵐連忙說:「宗主不記得是正常的,本來也沒有這些事。」
「難怪我都不記得了。」青訣說著就起身,見外面到處都是血跡,連忙起身讓外面的弟子:「趕緊把血跡打掃了,晦氣。」
鄒子彥來到她身後,心臟「砰砰」跳,「那你還記不記得,你為什麼恨他?」
「因為他想害你啊。」
所以,並非因愛生恨。
而是因為齊陵想要害他是嗎?
他大概明白了,青訣忘記的不是所有。
而且一切愛過的痕跡。
她忘了初見時的喜歡,也忘了對他的所有好,記得的只有齊陵這兩個字而已。
鄒子彥跟在她身後,不知為何有些動容。
他嘴上說不在意她對齊陵的喜歡,可是知道她將那些事都遺忘的時候,心頭的欣喜簡直要跳出來。
青訣停下,他走神撞了上去,又聽她說:「今天天氣真好,我們去放紙鳶吧?」
自從她親手做的紙鳶被齊陵踩壞之後,青雀宗就再也不允許出現這些東西。那些如影隨形壓在鄒子彥心頭的陰影忽然消失,他的眼前豁然開朗,看到了獨屬於他一人的風景。
「好,我去拿紙鳶。」
看著他小跑的身影,青訣忍不住笑。
霖嵐來到她身邊,微微沉下深眸,「其實宗主並沒有遺忘,對嗎?」
「噓——!」青訣微微眯起眼睛,狡黠的神情下藏著一抹愉悅,「別讓子彥知道。」
斷絲草,斷去的只是對一個人的旖念,而非記憶。
青訣故意告訴鄒子彥會失去對齊陵的記憶,再配合演了這麼一齣戲,就是為了消除他心中的隔閡。
霖嵐感嘆,能被青訣喜歡真的是一件幸事。
她會把自己的真心掏出來,毫無保留地交給對方,儘自己全部的努力去對他好,甚至願意讓對方握住自己的軟肋。
只可惜,他沒有這樣的好運。
霖嵐感嘆著退下,鄒子彥正好拿著紙鳶回來。
他沒敢回頭去看,一步步離開,偶爾還能聽到青訣的笑聲,在青天白雲之下熠熠生輝。
霖嵐羨慕,卻也釋然。
……
回到萬經宗的齊陵嚇壞了阿修,他怎麼也沒想到宗主好好的去,會這副樣子回來。
他問:「是青宗主傷了你嗎?」齊陵不答,只是他的手很冷,落在他肩膀上因咳嗽而顫抖著,「哇」地吐出鮮血。
「宗主!」阿修有些失聲,「怎麼會這樣?她對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