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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也不躲,「我來看你們,聽說你們現在都有了差事,我真為你們高興。」
「哈哈,還是你說的對,沒想到朝廷真的會從民間選拔人才,我聽說明年開始會從各地挑選可用之才。」姚宏說著,看了她一眼,「燕公子,為何沒有謀一個差事?」
「最近我家裡出了一點事,我嫡母…我哪有那個精力。再者我祖上略有薄產,我也抽不開身。」她一臉不願意細說的樣子。
姚宏張了張嘴,以為她嫡母死了,便識趣地沒有多問。
蘇畢將兩人請進去,泡了一壺粗茶水。
「義行,燕公子,喝茶。」
姚宏一拍腦門,「咱們已是朋友,再燕公子燕公子地叫著似乎有點見怪。燕兄弟,不知你字什麼?」
燕青略一思忖,「我字圖之。」
徐徐圖之,她圖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圖之,上次的事真是多虧你和義行。」蘇畢說。
燕青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姚宏也說,「朋友之間,何需說這些。相識一場都緣分,難得圖之來看我們,我們何不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蘇畢初得志,也有些意動。
酒是鋪子裡打的散酒,粗而辛辣、色濁香淡,應是勾兌過的,菜是燕青帶來的熟食並蘇大娘炒的兩個小菜。
姚宏健談,三杯酒下肚之後話更是多。先是說起諸如魏太后被休這樣的大事,後又說到城司里的一些案子。燕青很捧場,或是追問或是驚呼好奇,引得他的談性越發高漲。
蘇畢話不多,不時給兩人夾菜倒酒。
燕青不敢多喝,雖說她酒品好,但她要時刻捂緊自己的馬甲。也不知是這酒兌過水,還是成色不好,她覺得沒什麼後勁。可是她生得白嫩極易上臉,不多會的功夫已經面如桃花。
姚宏說得興起,不經意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何突然就結巴了。蘇畢心細,立馬察覺好友的不對勁。
這時院子裡似乎有什麼動靜,燕青第一個警覺起來。
」你們聽,是不是鴨子在叫喚?「她沒有注意到氣氛的異樣,豎起耳朵細聽。
姚宏和蘇畢也跟著去聽,果真聽到雞鴨的叫聲。
「我出去看看,許是進了黃皮子。」蘇畢說著,人已經出去。
姚宏面紅耳赤不敢看燕青,也連忙跟上去。他們都走了,燕青自然也不會留在屋內,緊隨其後出門。
天色已黑,雞舍那邊的木籬笆處卡著一個人,裡面還有一個人在拼命把那人往裡拉。借著月色,兩人的身影隱約有點熟悉。
「王八公子?」姚宏認出卡住的白胖子。「你又想做什麼?」
不用問,也能猜出這對主僕想幹什麼。
燕青實在是無語,心道這王八真是蠢,幹壞事也不挑夜深人靜的時候。明明屋子裡還亮著燈,主人家都沒睡他竟然會來偷鴨。她卻是不知道如今夜有宵禁,王八公子等不了夜深人靜的時候。
王八做壞事被逮了現形,又是氣惱又是後悔,「我…我真沒有做壞事,我就是想來賠個不是。」
「你賠不是為何光明正大走正門,還是說你打算向這些雞鴨賠罪?」姚宏抱胸而立,似笑非笑地欣賞著對方的狼狽。
那瘦個子的家丁眼珠子亂轉,「幾位公子,我家八公子真的是來賠罪的。你們是蕭大人的親戚,我家公子還想和你們交個朋友。」
「對,對,本公子想和你們交朋友。」王八忙道。
燕青冷笑,「我們都是正經人,可不興交什麼狐朋狗友。」
王八暗氣,不就是蕭家的窮親戚,得意什麼。「不交就不交,你們忙個幫,本公子才不稀罕。你們還不知道吧,我三堂哥已經是上卿,我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樣。」
「你是什麼身份?」燕青抄起趕雞鴨的竿子打他,「偷雞摸狗之流,還有臉狗仗人勢。王三公子有你這樣的堂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她這一動手,原本卡著的王八忽然生出極強的求生欲,肥胖的身體往後縮,竟然讓他退到了院子外。瘦個子的家丁生怕燕青對自己動手,不管不顧地從那處豁口鑽出去。
「你們…不知好歹!」王八對他們忌憚,連狠話都不敢放。上回他嚇得病了好幾天,家裡人更是千千叮萬囑他不能再惹事。然而他病好之後越想越覺得窩囊,姚宏和燕青是蕭家的親戚他不敢惹,但蘇家他還是不怕的。
明著他不敢找蘇家的麻煩,怕蘇家人告訴姚宏和燕青。原本想著趁夜偷幾隻雞鴨,也算是給自己出一口氣,沒想到那兩個破落戶也在。
燕青揮著竹竿,「還不快滾!」
兩人被她一嚇,像一肥一瘦兩隻老鼠亂竄,最後不甘心地離開。
蘇畢望著籬笆處的大窟窿,神色黯然。
姚宏拍著他的肩膀,」怕他做什麼,他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小人。他們王家有什麼,不就是出了一個王三。如果不是魏家倒了,哪有他們王家出頭的份。」
王八之所以還敢來報復,不就是最近王家風頭漸勁。
蘇畢苦笑,出身是一道天塹鴻溝,他們這樣的人窮極一生也無法與那些士族子弟相提並論。他突然有些氣餒,仿佛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這麼的無用。
「此消彼長而已,說不定你們將來也能位列三公九卿,入太宸殿議政。」燕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