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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站起來,將手中的琴放在桌上。
燕青淡笑而視,神情越發地淡。「我讓你起了嗎?」
林若面上一僵,似是不敢相信她會在自己面前擺架子。聞言臉色更僵, 桃花眼中陰鬱無比,完美的五官隱約有些扭曲。
「慕容適,如今是燕朝!」
「燕朝又如何,我依然是君,你也還只是臣屬。甚至你連臣屬都稱不上,不過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跳樑小丑。」
「你…你休要得意。你當真以為我表兄心悅你?你少做夢了!如果不是你還有用,他才不會去找你。」
「是嗎?」燕青似是疑惑地問自己,「世人皆知前朝已經覆滅,你覺得我這個死了三年的穆坤帝還有什麼用處?總不會指著我召魂,號令那些死了的前朝將士。」
林若聞言,陰鷙的眼神似淬了毒一般。
沒錯,前朝都亡了。一個入了土的皇帝還能有什麼用?何況她不僅換了身份,連性別也換了,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子還能做什麼?
「陛下心中自有計較,豈是你這等無知婦人能看破的。」
「無知婦人?」燕青忽地站起來,眼神睥睨,「林若,你平時不照鏡子嗎?你真該好好看看自己此時的樣子,真真是醜陋不堪。」
「你…」林若眼中陰鷙更盛,雙手握成了拳。他一向自傲自己的容貌,無論是假面還是真容都十分滿意。這個女人,她竟然說自己心醜陋不堪。「你也配和我比容貌?」
「以前我是皇帝,你是什麼身份,也配和我相比。現在我再不濟,也是皇后。你覺得我會自降身份和你比長相,你可真看得起自己。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太醜了,莫要出來丟人現眼。」
「你!」林若大怒,「你知道什麼!我倒要看看等到有朝一日表兄厭了你,你還能不能這麼得意!」
燕青沒有林若高,但氣勢卻是不輸。相比林若的氣極敗壞一臉怒容,她則是毫不在意一臉的無所謂。她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林若,林若的五官更是扭曲得厲害。
「慕容適!就算你現在是皇后又如何?古往今來後宮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你真以為你能一直獨占寵愛。」
燕青嘖嘖兩聲,「你一個大男人和我這樣無知婦人爭風吃醋,樣子可真難看。你都說了,後宮最不缺的是女人,又不是男人,你張狂什麼?你若想進宮也行,淨身便是。我這人十分大度,到時候必會安排一個在蕭應身邊侍候的差事給你。讓你日日都能見到你的親表兄,與他朝夕相處永不分離。」
「你你」林若氣得渾身發抖,陰鷙的眼中起了殺意。這個女人怎麼敢如此奚落他,他當初應該直接殺了她,而不是借田太傅的手除掉她。
涼亭之中,除了燕青和他,還有平康和盈香。不等他有所動作,兩人齊齊擋在自家主子的面前。
他臉色陰沉,大喝,」你們這兩個奴才,還不滾開!「
」林若,你敢動我試試!「燕青撥開平康和盈香,冷冷地看著他,「三年前你算計我,害我落入險境。事後你討到好處了嗎?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你這種人。莫非你是懷念在榆州郡的日子,還想回去不成?」
榆州郡三個字,聽在林若的耳中無異於威脅。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年表兄會為了那個小皇帝不顧他們之間的兄弟感情,將他貶至那個蠻荒之地。榆州地處偏遠,晴時風沙漫天,雨時處處泥濘。當地民風彪悍,殺人越貨之事屢禁不止。除去水土不服生活不適之外,還得日夜為那等破事焦頭爛額。
那個鬼地方,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踏足!
「你以為自己是誰!你還當現在還是穆朝!我有什麼權力左右我的去留?」
「你這個人,真是一根筋。」燕青狀若無奈地嘆氣,「別說我還頂著一個皇后的名號,縱然我僅是一個妃子,想左右你的去留也不是難事。畢竟枕頭風最是厲害,信不信我把你吹到比榆州郡更遠的地方?」
林若死死瞪著她,目光帶恨。
「你以為陛下真的喜歡你嗎?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燕青無所謂地扶了一下自己的髮髻,微微一笑,「有件事情你可沒搞清楚,在我和蕭應之間,不是我纏著他不放,而是他非我不可!」
說完,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若一眼,施施然出了八角亭。
林若氣極,一掌砸在古琴上。琴弦發出刺耳的聲音,有兩根弦斷裂開來。其中一根彈了出去,就落在燕青的腳邊。燕青未做停頓,頭也不回。那種曾經身為帝王的氣派與威儀,落在林若的眼中更是覺得刺目。
一想到她說的話,林若完美的五官已經變形。這個女人,她怎麼敢,怎麼敢說是表兄弟非她不可。她哪裡來的自信,哪裡來的底氣!
她為什麼還活著?三年的那場大火為什麼沒有燒死她!
他目光陰毒,一直追隨著那行人消失不見。
燕青一直沒有回頭,但是她能感受那不掩殺意的眼神,如芒在背。她沒有繼續前往歸來宮,而是調頭去了勤政殿。
蕭旻天的爛桃花,憑什麼讓她消受。
勤政殿外的守衛還沒來得及通傳,她已經疾步走了進去。也不管站在殿中的趙太保王珏等人,站在蕭應的身邊。
趙太保眼中精光一現,和王珏對視一眼。他們看了看蕭應,又看了看燕青,目光隱晦而帶著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