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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侍人,稱得上傾國傾城。
那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按捏燕青的額頭時,燕青腦海中猛然冒出一句話:最難消受美人恩。
當這雙小手把自己抱住時,她像是被雷劈一般,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香軟的身體緊緊貼在她的後背,她感覺自己後背像著了火。
「樂央,你坐過來陪朕說說話。」
樂央像藤蔓一樣偎在她身邊,吐氣如蘭,「陛下,你讓樂央做什麼,樂央就做什麼,樂央整個人都是陛下的。」
這般旖旎,是個男人都忍不了。
但燕青不是男人。
「為了朕,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陛下,樂央對陛下的心意,陛下難道不明白嗎?」
燕青是真不明白,此女昨夜裡還想另攀高枝。
「朕當然知道你的心意,你放心。日後朕會好好寵愛你,讓你成為大祁宮最令人羨慕的女人。有朕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陛下。」樂央偎得更緊,像一條無骨的八爪魚。
燕青消受不起,身體都快僵硬了。幽香陣陣襲來,別有一種曖/昧。溫香軟玉近在咫尺,她是一個頭兩個大。
無奈之下,只能去掰八爪魚的手。
樂央似受驚的小鹿,美目泫然欲泣,「陛下,您不喜歡樂央嗎?」
「喜歡。」燕青硬著頭皮回道。
「那你…為何…為何嫌棄樂央?」美人妙目盈淚,別提有多楚楚可憐。「樂央自小長在宮中,心中只有陛下一人。樂央暗自發過誓,這輩子都會好好服侍陛下。」
燕青心下感慨,妹子,你昨天晚上可不是這麼說的。說什麼心中只有她一人,又為何跑到蕭應的面前說她想用強。原主就算是因為對自己的性別意識混亂,無奈卻沒有那個功能。而她更沒有特殊的癖好,恨不得離這個美人越遠越好。
「朕當然相信你,只是朕…」她一聲嘆息。
樂央突然嚶嚶不止,「陛下…你今日就受用了奴婢吧…奴婢害怕以後這身子…保不住了。」
燕青故作驚訝,「此話怎講?」
美人兒咬著貝齒,一副羞於啟齒又悲憤的模樣。一雙淚盈盈的美目含情脈脈,粉面桃腮的臉上淚痕斑斑。這樣的神態,似有萬般委屈千般痛苦。
「陛下,您莫問了…樂央把乾淨的身子給了你,死了也瞑目。」
「你胡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朕是真龍天子,難道朕還護不住你!」
「陛下…奴婢不敢說。奴婢怕…奴婢好害怕。前幾日奴婢不小心衝撞了大司馬,他看奴婢的眼神讓奴婢…奴婢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陛下了。」
蕭應?
燕青心裡琢磨開,她裝出勃然大怒的樣子,「你說什麼?蕭應竟然敢動你!朕…朕就知道他是狼子野心…朕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陛下!」樂央哭著抱住她,「奴婢讓您為難了…奴婢知道大司馬位高權重,陛下您也要讓他三分。奴婢知道自己命賤,陛下萬不能為了奴婢一個女子得罪大司馬。奴婢想好了,若是大司馬真敢對奴婢做什麼,奴婢拼著性命也不會讓他得逞。奴婢一定會保住清白,奴婢的身子只屬於陛下一人。」
燕青惡寒,身體又僵硬了。
這女人昨夜對蕭應也說了差不多的話,只不過是倒著來的。
「你說清楚,蕭應他…他是怎麼對你無禮的?」
「大司馬他…他看奴婢的眼神,像要把奴婢吃了。奴婢感覺自己在他的目光下,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般。陛下…您放心,奴婢寧死也不會從他的!」
燕青暗道,如果她沒有見到昨晚的那一幕,說不定她還真會相信樂央的話。可是她明明看得清楚,人家蕭應可不是什麼美色當頭的人,那個男人的心裡江山和權勢才是第一位。至於他用眼神扒衣服的說法更是不可信,說他用眼神殺人還差不多。
「好樂央,朕不會讓他動你的。」
「陛下…可是奴婢聽說大司馬連您也不放在眼裡…奴婢害怕他會對您不利…」
美人玩得一手諜中諜,這樣的溫柔刀還挺利的。可惜燕青不是原主,若不然聽到這樣的話必會火冒三丈,不管不顧去找蕭應的麻煩。傀儡帝王對上實權在握的重臣,無異於以卵擊石。這位樂央姑娘難道不知道嗎?或者說她背後之人的目的就是激怒蕭應?激怒蕭應的意圖是什麼?
須臾間,燕青心中已是百轉千回。
「笑話,一個臣子,他還敢動朕!」她佯怒道。
樂央聲音如蚊蠅,「奴婢還是害怕,害怕他會對付陛下…陛下您是皇帝,他一個臣子竟敢如此張狂,他…他到底想做什麼?奴婢死不足惜,實在是捨不得陛下…陛下!若是樂央哪天走了,您就把樂央忘了吧!」
燕青一把推開她,「好你個蕭應,竟敢動朕的女人,朕和你沒完!」
說完,燕青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留下嚶嚶可憐的美人。
天色已微灰,東邊略白。
燕青這才發現自己還光著腳,腳底直鑽涼氣。
她這個皇帝,真是夠可憐的。
這個人說疼她,那個人說愛她,就是沒有人真正關心她。
她自嘲一笑,背著手慢慢踱回去。
灰色的天際慢慢露白,大祁宮籠罩在晨氣之中。一座座宮殿,似一間間金碧輝煌的籠子。那飛翹的殿檐,似籠中鳥兒不甘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