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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魏太后的聲音。
睜開眼一看,室內已經亮起燈火,外面也是黑透了。
魏太后慈愛相問,「皇兒可是睡好了,晚膳已經備好,快些起來吧。」
一番收拾過後,母子二人共進晚餐。
滿滿一大桌山珍海味,奢侈而又浪費。
燕青皺著眉,看似還在為朝堂上的事煩惱,實則不動聲色地吃了兩碗飯。如果說這個身份舉步維艱,其實卻也還是有一兩分可取之處,比方說衣食無憂。
飯後,有宮女照例捧上一碗藥。
藥味很重,聞起來就知極苦。
魏太后接過藥,親自端給燕青。
燕青誇張地聳著鼻子,露出極不喜歡的表情。她甚至別過頭去,不想多看那碗藥一眼。
「皇兒,趁熱喝了吧,這都是為你的身體好。」
「母后,這藥也太苦了。」燕青抱怨著。
「良藥苦口,母后也是為你好。」魏太后溫言細語,像哄孩子一樣哄她,「皇兒,聽話,喝了吧。」
燕青自知躲不過,不太情願地接過來,一口氣悶干。又有宮女立馬有眼色地奉上蜜餞果脯,她一塊杏脯下去才算是壓住那翻湧的苦味。
魏太后應是滿意了,笑得越發慈愛。燭火相映中,她艷麗的五官變得不太真切起來。那一聲聲對兒子的叮囑,聽在燕青的耳中飄飄忽忽。
這般母慈子孝的場景,元德殿的宮人們習以為常。
燕青出元德宮的時候,夜色已經如水。
冷風一吹,那猶在腹中翻騰的苦藥變得極陰極涼,涼得她肚子一陣痙攣。仿佛有無數涼絲絲的寒氣從丹田處發散而去,瞬間漫延至全身的所有感官。
真是冷入骨髓,如在嚴冬暴雪之中。
第5章 她心裡急得不行,「哇」地
行走一段路,寒涼之氣又像是重新匯聚丹田。那股寒氣經久不散,凝滯在她的下腹處盤繞生根。
她突然停下來,極力忽視不舒服的感覺。
夜是如此的靜,靜到讓人心慌。
「陛下,饒命!」
「饒命啊!」
「撲鼕」幾聲,好幾個宮人跪在她面前。
這些人以為她停下來是又起殺意,生怕自己無緣無故掉腦袋。所謂的伴君如伴虎,用在原主身上倒是貼切。
此前她亦是這般懼怕蕭應,生怕對方一時起意結果自己的小命。王權之下,不過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你為他人刀,也為他人肉,弱肉強食罷了。
「都起來吧。」
她這一聲命令,反倒讓那些人越發磕頭不止。就連她身邊的平康小太監,那小身板也抖得像是風中的落葉。
原主殺人趁興,興起時就把身邊人的腦袋穿成一串。這麼多年來,乾坤殿的宮人們如流水一般不知換了多少回。
燕青索性背手往前走,什麼也沒說。
那些宮人們逃過一劫,只道陛下今日發了善心。
乾坤殿的宮女太監們一茬又一茬,唯有殿中主事曹嬤嬤不變。曹嬤嬤是原主的貼身嬤嬤,一應貼身事宜從不假手他人。此人是魏太后的心腹,也是原主最為信任之人。
燕青對著曹嬤嬤,自是一通抱怨,「嬤嬤,今日真是氣死朕了。朕的大將軍竟然被蕭應給踩死了…他這麼對朕,朕以後不會放過他的!」
曹嬤嬤生著一張圓臉,身量微胖個子中等,是那種長相普通卻讓人覺得慈愛平和的人。她是原主的乳嬤嬤,原主對其十分依賴,主僕二人情分深厚。
「陛下莫氣,奴婢讓他們再給陛下去捉。」
「大將軍可是朕最喜歡的一隻蛐蛐,朕不會再喜歡別的蛐蛐了。」
「陛下,一隻蛐蛐而已,能得您的喜歡是它天大的福氣,便是死了也值了。」
燕青似被她哄得高興了些,由著她侍候自己更衣換洗。這副身體毫無女子之態,平坦清瘦一如男兒。一馬平川的前胸,還被白布條纏繞了好幾圈。
「嬤嬤,這白布纏著實在是麻煩,朕總覺得被勒得喘上不氣來。」
「陛下,男子都這樣,不比女子。」曹嬤嬤好聲好氣,「您是一國之君,豈能失了男子的體統。身為男子自是和女子不同,萬不能像女子那般隨意而為。」
「當男人可真麻煩。」燕青半真半假地呢喃著,可憐原主一直到死從未懷疑過自己的性別,可見曹嬤嬤對其灌輸的思想有多根深蒂固。
當年順昌皇帝不問朝事,朝中當權的是蕭應的父親和魏太師。兩人旗鼓相當針鋒相對,自是一方盯著一方。原主生母生產之時,有蕭家盯著不可能偷龍轉鳳,魏家也冒不起那個險。所以原主一出生,性別即為男。
曹嬤嬤又哄她,「陛下又說孩子話,當男人多好。太后娘娘說了,待陛下再年長一些,就將樂央姑娘送過來。到時候陛下佳人在懷,自是想如何便如何。」
樂央就是魏太后吊著原主的一塊肥肉,可憐原主一直以為自己是男子,心心念念著以後要納樂央為妃子。
燕青裝出高興的樣子,「朕以後會好好寵愛樂央,讓她成為整個穆朝人人羨慕的女子。」
曹嬤嬤道:「陛下如此看重樂央姑娘,樂央姑娘真是好福氣。」
「嬤嬤,你說要不朕封她做皇后?」
「陛下…這…奴婢不敢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