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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倏地紅了,粉粉白白極是嬌妍,似極那四月間綻放的桃花,在枝頭嬌嬌怯怯地人慾語還羞。她真不是羞的,她就是臊的,所以當時她是親手把自己送給了他。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記得就好。」
那隻大手再次撫摸她的發,她下意識又想避開。心底的那個聲音又開始叫囂狂喊,一聲聲地告訴自己,這個男人對她可能不僅僅是利用。
是啊,利用。
她瞬間冷靜下來,心下也慢慢變得冰涼。
即使他對自己有些情意又如何何,他還不是一樣該利用就利用,該推出去的時候也決不手軟。就好比這次,他自己不想選秀納妃,硬生生將她塑造成一個悍妻妒婦。她再抬頭時,眼神已是清澈如水,沒有一絲波瀾與慌亂。
蕭應的目光深沉,深沉之中又有許多的情緒。那些情緒很快被掩蓋在深沉之下,他的眸色變得如深淵一般漆黑。
「青青。」
燕青平復下去的心又跳起來,暗罵這死男人動不動就用美人計,真夠無恥的。這聲青青他叫得不彆扭,她聽著卻很是彆扭。
正在此時,殿外傳來太監通傳的聲音,說是趙大人王大人求見。
趙大人是趙太保,王大人是王珏。他們進來的時候,燕青還坐在蕭應原來的位置上,而蕭應則坐在她之前的位置上。
兩位大人一進來,自然也看到了她,皆是微微一愣。
不過她是自己名義上的姨母,長相上倒也不會讓人懷疑。再者三年過去,她的變化不可謂不大。即使是長得再像,恐怕也不會有人往那方面想。趙太保和王珏行了禮,她也不準備再待下去。左不過是那些朝政大事,她以前就聽得夠夠的。
出了勤政殿,她長長鬆了一口氣,還是覺得有點悶。一路走走停停,心裡是一波將平一波又起,根本無法平靜。理智告訴她,千萬不能被美人計所迷。心裡的那個聲音卻在據理力爭,大有翻身做主的架勢。
這一夜蕭應很晚都沒回來,她便先睡了。
原以為她一人獨占龍床,肯定會睡得極好。沒想到翻來覆去許久,竟是有些無法入眠。好不容易睡了過去,又在半夜醒來。
一摸外側沒人,下意識醒了過來。
這一醒再無睡意。
不過是短短十來天的功夫,她竟是習慣身邊有人,也習慣了那人的氣息。她擁被坐起,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她起床下地,趿著鞋子出去。守夜的盈香聽到動靜,趕緊過來侍候。她輕輕擺了擺手,披著一件厚衣出了乾坤殿。
外面月色如水,宮燈的暖黃與月的冷銀混在一起,乍寒乍暖間讓她不由攏緊外面的衣裳。她望著那一輪彎月,思緒雜亂無章。
曾幾何時,她無數次在夜間行走在這個深宮。那時的她像暗夜中討生活的乞丐一樣,渴望著希望的曙光。不染塵埃的玉石路,影影綽綽的宮殿假山,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突然她停下腳步,望向遠處的那兩道身影。一般的身高,在夜色下同樣出色。不知是月光朦朧,還是她還在夢裡神遊,她竟然覺得那兩人長得極像。尤其是側臉,幾乎可以說如如出一轍。
這時其中一人轉過頭來,也看到了她。
她眼神驚了驚。
竟然是他!
第72章 她心緊了緊,呼吸也跟著
這人對他而言, 陌生又帶著熟悉。陌生的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張臉,熟悉的是因為這人長得有一二分像蕭應。她之所以能認出此人,是因為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她認識的人中, 只有一個人長了這麼一雙桃花眼。怪不得以前她總覺得這人的臉很假,像戴著一張完美的面具。原來是易過容,恐怕現在的面目才是這人的真容。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玉樹閣的頭牌弱水公子。
突然似有一道驚雷在燕青的腦海中炸響, 一個猜測浮上心頭, 然後猜測漸漸變成了篤定。她勾了勾嘴角, 心生無比的諷刺, 慢慢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那一夜, 蕭應提前接她出京, 她除了看到他的側臉之外, 連個正面都沒看到。從出宮到出京, 再到遇襲, 蕭應始終一言不發。後來她回憶此事,只道蕭應絕情無義,眼看著大事將成, 自然不願意和一個傀儡演戲。
原來那人不是蕭應,而是弱水公子。
弱水也看到了她,漂亮的桃花眼閃過驚訝。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眼神閃了閃。
夜色不明,燕青自然是看不清弱水的表情, 但能感覺到對方滿身的陰鬱。不僅如此,她還能感覺到對方鄙夷厭惡的目光。
她垂了眼眸,轉身便走。
一道黑影如電,凜然霸氣地擋住她的去路。她嚇得倒退一步, 黑影已經近到她眼前。她驚愕抬頭,對上的是一雙幽暗的眼睛。
蕭應步步緊逼,幽暗的眼眸比夜色還深,隱晦地看著她。
她心緊了緊,呼吸也跟著急促了一些。
眼前的美男凌厲而狂狷,周身的氣勢宛如暗夜修羅。忽明忽暗的光線中,他像臨天而至的奪命魔君。
「我夢遊我什麼也沒看到…」
關鍵時刻,還是得裝慫。硬氣什麼的,在絕對的強權面前什麼都不是。她被逼得一直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蕭應凌厲眉骨柔了下來,氣勢也變得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