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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酒的味道很快充斥在屋內,她隱約明白他接下來要做什麼。腦海中剛揮去的念頭又爬上來,尤其是當他用藥酒替她揉搓腳踝之時, 那種怪異的感覺越發強烈。
他為什麼這麼做?
對於他而言,她不過是一個充當擺設的傀儡。主宰者不會關注一個傀儡的想法,更不會在意一個傀儡有沒有受傷,會不會疼。
蕭旻天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亞父,你對朕真好,朕以後一定會孝順你的。」
蕭應手上的動作一停,「這是臣應該做的。」
這回答很官方。
藥酒的氣味越來越濃,燕青的腳傷處在揉搓之下開始發燙髮熱。她偷偷瞄著眼前的男人,他的眉眼在燈光之下變得柔和,恍惚有一種公子溫潤如玉的錯覺。他的動作是如此的熟練,仿佛他常常處理這樣的事。
她不由想起魏太后罵他的話,他的生母應該是一個身份低賤的人。那麼在未成為蕭家家主之前,他的日子是什麼樣的?一個生母低賤的庶子,一定是不被重視的。他弒父殺全家,是不是說明那些人對他不好?這樣一個冷心如鐵的男人,在他的內心深處是不是也有旁人未知的柔軟之地。
「亞父,以後如果你受傷了,朕也會親自侍奉你。」
蕭應聞言,抬頭看她。
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眼神,明明冷得像漆黑的夜,那麼的黑那麼的孤寂,卻又似乎能從中窺見若隱若現的星光。
「好。」他低頭說。
氣氛瞬間變得古怪,燕青的思緒開始紊亂,她突然覺得自己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向他投誠。如果他們能一直這麼相處下去,她或許能活到終老。她的腳被握在他的掌心,不知為何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錯覺。仿佛他不是在替她治傷,而是在把玩她的腳。
這般想著,整個人都彆扭起來,覺得哪哪都不自在。心裡不由暗罵自己有病,怎麼能生出這樣的想法,看來真是喝多了。
他的力量突然加大,她驚得痛呼出聲。
「亞父,痛…痛,輕點,輕點。」
「忍一忍。」
好不容易挨到擦藥結束,她渾身一松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失望。至於失望什麼,她不允許自己往深處去想。
蕭家客房布置簡單,乾乾淨淨沒有一樣擺設是累贅。她以為自己今夜肯定會失眠,沒想到一夜好夢。
醒來時天已大亮,一睜眼便對上一雙放大的美目。
她嚇得差點尖叫出聲,喝問:「你是誰?」
女子極美,美得令人窒息,根本用語言無法形容的那種。對方看上去並不年輕,但神態語氣都是與年紀毫不相符的天真。
「我叫棠兒。」
「這位棠兒姐姐,你為何在我的屋子裡?」燕青慢慢擁著被子坐起。只見她烏髮如瀑,巴掌大的小臉帶著幾分將醒的惺忪與不設防的稚氣。雌雄難辨的長相是那麼的精緻如畫,仿若年畫上的金童玉女一般。
她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平康,平康道:「公子,這位夫人硬闖進來,奴才無能。」
他低頭回答,思及昨晚聽到蕭大人和陛下在房間裡的動靜,生怕被陛下看出自己的異樣。陛下和蕭大人,他們…他們真的是那樣的關係嗎?
那叫棠兒女子一聽,杏眼含怒,「我不是夫人,我是娘娘。」
燕青暗驚,娘娘?
蕭家怎麼會有娘娘?這位叫棠兒的女子和蕭應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何自稱娘娘?難道蕭應在自己的府里建立了後宮?
應該不太可能,他如果真想當皇帝,大可以把自己這個傀儡拉下來,自己大大方方的坐上龍椅。這位棠兒姑娘的年紀,應當比他大不少。而且看對方的神情和說話的方式,似乎是一個心智有損之人。
當下忙問:「這位娘娘,我是蕭大人的客人,不知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是應兒的客人?」棠兒杏眼一亮,然後挑剔地打量著她。「長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
這聲應兒,稱呼是蕭應嗎?真想不到世上竟然會有人叫蕭大司馬的小名。仔細看棠兒的長相,好像和蕭應有那麼一點相似之處,難道是他的姐姐?
「娘娘,你是蕭大人的姐姐嗎?」
棠兒捂著嘴咯咯笑起來,也不回答她的話,「你是應兒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娘娘,我不是姑娘。」燕青大吃一驚,趕緊否認。
」你不是姑娘?」棠兒作勢過來掀被子。「我不信。」
嚇得燕青趕緊拉著被子捂住自己的胸口。最近她晚上睡覺都沒有再纏著布條,昨夜睡到迷迷糊糊時將布條又扯了。雖說她胸前夠平,但多少已經有了些許的起伏。
「娘娘,我家公子是男子。」平康也是急得不行,想上前阻止棠兒。
棠兒看看燕青,又看看平康,皺了皺好看的柳葉眉。
「你這個丫頭話真多,你們主僕倆分明都是女扮男裝,別以為旁人看不出來。你們以為能掩人耳目,卻休想瞞過我的眼睛。」
燕青哭笑不得,同情地看了平康一眼。平康委實生得秀氣,加上身材瘦小,若說是男扮女裝的姑娘也說得過去。
她生怕棠兒還不死心地要掀她的被子,趕緊給了平康一個眼色讓他出去。
平康走後,她試圖岔開話題,對棠兒道:「我是蕭大人的客人,我叫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