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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父,這些是什麼人?會不會是魏家的餘黨?」她問。
「有可能。」蕭應說著,目光落在手中的短劍上。那短劍向前,劍尖沾了血。如果方才混亂之時劍尖向後如此良機,她為何錯過?
燕青以為他是不喜自己出門帶劍,忙解釋道:「朕也是怕魏家還有餘孽作亂,出宮裡隨手拿著防身的。」
「可有受傷?」蕭應問。
「沒有,都是別人的血。」燕青看了自己這一身的狼狽,思量著這樣子回宮會不會不太好。正想著,便聽到蕭應說讓她先去蕭府換一身。
她想了想,沒有反對。
到了蕭府,換上方伯拿來的衣服。不過是一身洗得發白的男裝,窄袖短褐,一看就是常幹活之人的舊衣。她也沒嫌,衣服雖舊,但很是乾淨。出門見人,方伯愣了一下,眼中似乎有什麼情緒轉瞬即逝。
她原本打算換了衣服就離開,沒想到棠兒聞訊前來,非要教她做點心。不管她答不答應,拉著她往廚房走。
「…娘娘,我下午還有事,要不下回再學?」今天發生這麼多的事,她哪還有心情學做什麼點心。
「小青青,你是不是又想騙我?你上回會來看我,結果你一直不來。我就知道你們都喜歡騙人,我不理你了!」棠兒生了氣,手卻緊緊拉著燕青不放。
突然棠兒緊緊盯著她身上的衣服,淚如雨下。她被對方哭得莫名其妙,心道莫不是又犯病了?
「…這是應兒以前的衣服。」
燕青錯愕,原來自己穿的是蕭應的舊衣。
她打量著自己這一身,洗到發白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僅從料子上看,也不是什麼好衣服。
年少時的蕭應,過得如此落魄嗎?
棠兒還在哭,「應兒小時候好可憐,每天都要幹活。要是哪裡活干少了,府里管事都可以罵他,不給他飯吃…他要餵馬還要掃馬棚,還會挨打…」
燕青知道,有些士族大戶的庶子,過得並不比奴才好多少,想不到蕭應小時候竟然要餵馬掃馬棚。
忽然棠兒的眼神開始混亂,哭聲也變得悽厲起來,「不要…你們不要打了…他還只一個孩子。我聽話,我聽話,我聽話,我一定好好聽話…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求你們了,求你們放過他!」
燕青心道不好,連忙扶著她。
「娘娘,蕭大人現在特別厲害,所有人都怕他,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他。」
棠兒渙散的眼中迸出一道亮光,死死抓住燕青的手,「對,對,應兒很厲害。他說過他會幫我找到孩子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肯定還活著。」
燕青皺眉,棠兒的孩子不就是蕭應嗎?怎麼又冒出一個孩子?會不會是她進宮之後流掉的那個孩子?
女人生得太美,有時候也是一種災難。
「你放心,蕭大人一定會幫你找回孩子的。」
「真的嗎?」棠兒眼中的亮光更為熾熱,「我聽到他的哭聲,我還聽到有人說是個男孩子。那是應兒弟弟,應兒肯定會找到他的,對不對?」
燕青覺得不對,不是說月份很小就流產了嗎?
難道
她心下突突一跳,難道慕容家還有血脈存世?
「娘娘,那個孩子是蕭大人的弟弟,蕭大人肯定能幫你把他找回來的。」
「沒錯,應兒很厲害的,他一定會把他的弟弟找回來的。」棠兒露出欣慰的笑容,臉上的淚痕還在。「等我病好了,孩子他爹就會來接我。他那麼疼我,他一定會喜歡我們的孩子。到時候我把應兒也帶走,小青青,你也跟我們一起走。我男人他是…他是…不,我不能說。應兒說了,我不能說」
燕青已經猜到大概,棠兒說的孩子他爹就是她皇祖父。一個不能說的名字,一個不能向外人泄露的人,除了皇帝還能有誰。
棠兒可能哭累了,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
這個樣子,應該不用再做點心了吧。
燕青朝站得遠遠的婆子招手,「你過來,扶你們老夫人去歇著。」
「老夫人?!」棠兒像受到驚嚇,「老夫人在哪裡?」
她怯怯地四下張望,並沒看到人,孩子氣般拍著自己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老夫人又來找我的麻煩。老夫人好生厲害,最喜歡罵人打人…她以前最是喜歡罰我跪在門外。好在後來應兒越來越厲害,那些人不敢再欺負他,也不敢再欺負我…」
燕青扶著她,問道:「娘娘,你要不要回去歇一歇?」
「我不回去!」棠兒站直身體,「不是說要做點心嗎?我們趕緊去吧。」
棠兒的院子裡設有小廚房,一應食材樣樣俱全。她們今日要做的是桂花糕,上等的干桂花香味馥郁,充斥著整個廚房。
認真做點心的棠兒美得歲月靜好,仿佛從未經歷過任何的風雨。她的動作嫻熟如流水,一舉一動媚態入骨。
「這些粉要多篩幾遍,越細越好…小時候應兒很喜歡吃我做的點心,後來不知為何不吃了,什麼點心都不肯吃。」
燕青想起上回自己示好給蕭應送過點心,對方確實一口都沒吃。原來不是她討好的方法不對,而是他不吃點心。
一個時辰後,桂花糕做好了。
棠兒打了一個哈欠,看上去應是累了。
「娘娘,你忙了大半天,趕緊回房間躺一躺。」燕青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