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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姑娘,王公子得罪了姑娘,確實是罪該萬死。然而此事一旦傳出,卻也有損姑娘的名聲。」
到底是要當皇后的女子,更要看重名聲。若是傳出當街被田人糾纏,不管那糾纏之人是誰,對女子的名聲總歸不太好。
燕青知道他的打算,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垂眸,忽然覺得有些難過,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不過王八這個人渣,她不打算放過。她抬起一腳,踩在王八公子的手上。王八疼得嗷嗷叫喚,還不忘哀求她饒命。
她眼神冰冷,道:「王八公子,仗勢欺人的感覺如何,是不是極好?」
「姑娘,小人真的知道錯了。」王八疼得面容扭曲,眼淚都出來了。他是真的怕了,怕自己這條小命不保。
「王八公子犯錯不止一次,何曾有過悔改之心,想來平日裡欺男霸女甚是快活。今日本姑娘發個善心,也讓你嘗嘗被別人以勢壓人的滋味。」燕青說著,看向蘇畢,「蘇大人,你們城司衙門該如何處理此事,需不需要本姑娘教你?」
蘇畢心知,這位燕姑娘不打私了此事,勢必要嚴懲王八公子。他能從一個文吏爬到現在的位置,靠的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努力和能力,還因著借了王家的勢。
而今一邊是王家,一邊是天家,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王公子,還請你隨本官去衙門一趟。」
王八不蠢,當然知道蘇畢也是奉命行事,怪只怪他倒霉,好死不死的得罪了未來的皇后娘娘,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燕姑娘,饒命啊…你讓小人做什麼都可以,小人給您磕頭了。」
燕青只看著蘇畢,目光平靜。
蘇畢雙拳緊握,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堪。他硬著頭皮親自去抓王八,王八狠狠地瞪著他,給他使眼色。
「你…你快讓人去找我三哥。」
他應了,卻知以王大人的為人,必不會姑息此事。怕是不僅不會給王八公子撐腰,更不會假公濟私。他望著燕青扶著王氏離開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真像。
怪不得會被封為皇后,原來如此。
那邊燕青出了酒樓,扶著王氏上了馬車,盈香等人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奉命不許跟得太近。
她沉著一張臉,掀開車簾看去。只看見蘇畢親自押著王八往城司衙門而去,像是有所感往這邊看了一眼。
馬車駛動,人群散去。
燕青一路無言,心情低落。
當年在魏太后和蕭應兩座大山下夾縫求生之時,她結交了姚宏和蘇畢兩位朋友。那時他們彼此心思簡單,相交不過是因為性情相投。她曾不止一次想過這份友誼能長長久久,多年以後他們還能聚在一起飲酒聊天,說盡天下之事,暢談人生百態。
可是不過是短短三年,她變了,他們也變了。不會再有把酒言歡,也不會再有兩肋插刀。有的是永遠無法相認的事實,還有彼此漸行漸遠的路。
當她一人獨坐時,她讓盈香準備了一壺酒。
酒香從封口中溢出,帶著淡淡的清香。混著窗外飄進來的花香草香,恍惚有一種歲月亘古不變的錯覺。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久久端在手中。
小白蹭在她的腳邊,無比的乖巧。她一手摸著它順滑的毛髮,憶起當年與好友一起喝酒聊天時的場景,不知覺苦笑一聲。
仰頭將酒喝下去,一杯接一杯。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黑,屋子裡亮起了燈火。燈火之下,她的雙頰已經艷如三月桃花,雙眸迷離盈滿水霧。
她晃了晃空空的酒壺,呢喃般吩咐,「盈香,再給我拿一壺酒來。」
一壺酒應聲而到,放在她面前。
她睜著朦朧的眼,看到的卻是一張金相玉質的臉。
「亞父…」
蕭應坐在她面前,目光如海如淵。
燕青托著腮,痴痴一笑。就是這麼一個長得人神共憤的美男子,從始至終掌控著她的生死命運。
美男有毒,這毒種在她身上,一輩子陰魂不散。
「亞父,陪我喝一杯吧。」
她頂著暈沉沉的頭,給自己和他面前的酒杯都倒滿了。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去碰他面前的酒杯。
「來,干一杯,為了我們的叔侄之情。」
這杯酒下肚,她嘗到了熟悉的滋味。果然還是蕭旻天會享受,帶來的酒都比別人的酒更好喝一些。
再給自己的酒杯倒滿,她又去碰他的酒杯,「這一杯,是我給亞父道喜,恭喜亞父得償所願成了皇帝…」
「這一杯,我祝亞父長命百歲」
「再干一杯,為了我們天長地久的捆綁。」
「這一杯,為了我們不死不休的糾纏…」
當她再準備倒酒是,被人按住了。
她醉眼惺忪地看人, 「亞父,一壺酒而已,你不會這么小氣,不讓我喝吧?」
「你喝得太多了。」蕭應的聲音似從遠方飄來,有著難以接近的冷。
「怎麼會多?人說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喝得還是太少了…」她想掙脫,使了幾下力都沒有成功,突然認命地歇了心思。
蕭應握緊她的手,眸光無比深沉。
她在難過?
為什麼?
「你很在意蘇畢。」
這不是問,而是陳述。
他的眼中儘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