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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片刻,元姵返回,手上采了一簇小白花,直接塞進男人嘴裡,說道:「郎君需吃下這東西,稍後即能恢復體力。」
姬郎君突然被塞進口中一堆花,那難聞的臭味撲鼻而來,聞之欲吐,但聽到元姵的提示,他只好忍耐嚼上幾口,打算囫圇吞下肚。
然而,白白的花朵鮮嫩多汁,氣味雖然不敢恭維,但汁液倒是苦澀中帶著清甜,牙齒輕嚼,清香的味道就瀰漫在口腔,尚能入口。
趁著姬郎君恢復的時間,元姵現學現賣外加改良,快速編了一條草繩,把破了腦袋陷入昏迷的假和尚綁成了粽子,再也不怕他突然跳起來作亂了。
元姵拍拍手輕呼口氣,徹底放下心,側頭問姬郎君:「郎君可是無事了?」
姬郎君從剛才元姵開始捆綁假和尚時就坐起了身,靠在一顆路邊翠竹上,眼睜睜看著離經叛道的元姵把歹人綁了個結實,清眸中詫異之後倒也沒什麼嫌棄之色,反而溢出一絲笑意來。
此時答道:「然,女郎大才。」
他這話是含著唇角莫名的笑意對著假和尚所說,不知道是贊元姵的醫術高超,還是指她剛才捆人的麻利動作。
元姵稍後也反應過來對方話中有話,看了眼地上的『粽子』,又瞄了瞄他,不由笑道:「郎君妙贊。」卻是沒反駁。
「如此,我還是先帶郎君回廂房休整,之後有何打算,郎君可自行決斷。」
元姵展開長長的衣袂,放下收攏的玉石流蘇,兩手輕拂衣褶和草葉,挺直脊背,兩手交握放在腹間,儼然一副大家閨秀姿態。
姬郎君自下而上把她的這一變化看的清楚明白,經過剛才的事,他本人為這姝子是跳脫的,誰知氣勢一出,分明是一身姿容不俗禮儀優秀的閨閣女郎。
清亮的雙眸中閃過一抹思索後,驟然一亮,一瞬即逝。
姬郎君不知為何,莫名笑得很開懷,掙扎著站起身,即使一身的狼狽不堪也掩不住此人臉上燦爛愉悅的笑容。
元姵被他突然湧起的笑臉弄得莫名其妙,不過看他已經恢復體力,隨即在對方整理好衣袍後,領他往廂房位置走去。
至於假和尚,被他倆藏在了草叢中,稍後會有人來處理。
元姵領路當然是按原路返回,之前她偷偷摸去的廂房裡此時正在上演一場大戲呢,她怎能不去湊湊熱鬧。
果然,和走時不同,他們還沒接近就聽到了來自廂房那裡的喧鬧聲,這在向來寧靜的寺廟後院是很迥異的事。
不過,仔細聽的話,其中還夾雜著女人的嚶嚶哭泣以及男人的怒罵。
姬郎君比較警惕,在聽到異常後就讓元姵先在原地等候,他上前去查看狀況。
元姵點點頭,不動聲色遠遠墜在他身後。
姬郎君神情嚴肅,他認為前面發生的事很可能跟他今日要做的事有關,說不定是他帶來的人久不見他回應,已經進來和歹人們交上了手。
而元姵,勾著笑慢慢走在後面,覺得是焦仲卿和劉蘭芝在寺廟中偷情的事已經被人撞破了,所以才如此喧譁,擾人清淨。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直到兩人趕到事發地點,親自看了,才發現事情比他們所料的還要混亂□□。
姬郎君首先趕到現場,只不過他身形微頓,而後不動聲色地隱在人群中,周圍漸漸有幾個粗衣大漢慢慢向他聚攏。
跟在後面的元姵也在此時看出了事情有異,於是疾步上前,同樣想隱入人群查看情況,被姬郎君發現後拉到了他身邊。
「什麼情況?」這圍著的都是人,估計前殿的香客都來了一半,密密麻麻的也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得見有人怒斥有人哀求,甚至她還聽到了大兄阿母的聲音。
姬郎君臉上一紅,握拳假咳道:「咳,香客間的糾紛罷了,你還是不必看了」說著就隔著衣袖按住了元姵想撥開人群往裡走的小臂,想讓她低下頭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元姵身高低了姬郎君足足一頭,他能看清裡面發生的齷蹉,但不想污了她的眼睛。
「好吧」元姵不著痕跡避開姬郎君的手,點頭應答,不過對於裡面的情形,她大概也猜得出。
元姵還沒打算好她什麼時候出出場對焦仲卿捉姦在床,突然,圍著的人群一陣尖叫,紛紛往外散開,人人都轉頭逃竄。
「小心!」纖瘦有力的手臂猛然攔住元姵的腰身,阻止她被人群擁擠撞到後將要倒下的趨勢。
元姵畢竟不是小姑娘了,一驚之後就冷靜下來,借著對方手臂的力道穩住身子。
而姬郎君,在扶住元姵的同時,向周圍早已聚攏來的粗衣大漢們使了眼色,十幾人暗中點點頭,幾秒間就逆著人流消失不見了。
元姵裝作沒看到他們的動作,站定後施禮謝過:「剛才多謝郎君相助。」
「女郎不必多禮,此處混亂,在下先讓手下將你帶到安全的地方。」姬郎君看她一介女流,雖然有潛藏的強悍性子,但也怕她被歹人或人群誤傷,所以打算在與對方動手前先把她安頓好。
元姵本想說裡面有她的家人,她也想進去看看,但又想到她在此也幫不了什麼忙,反正她來這裡的計劃也實現了,以免添亂,做了城門池魚,所以她還是遠觀看戲吧。
元姵臨走拜託姬郎君:「郎君,我家阿母和大兄可能在裡面,若能相幫,妾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