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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怪她鴇媽媽手下的鬼奴不留情面!
「哎呀,乖女兒啊,媽媽我可是有好事都想著你呢,今晚那柳縣令要帶幾個同僚來此宴飲,你可要伺候好了。」
鴇媽媽保養滑溜的手拍了拍元姵的肩膀,挑眉盯著她,敷白粉的臉上習慣性帶上媚笑,眼光渾濁中暗含精明。
元姵俯身道謝,而後用手帕遮住口鼻,像是大家閨秀般笑道,「媽媽對我們的好都記著呢,雲娘當然不會辜負媽媽的好意。」
「不過,既然柳縣令宴飲同僚,大人們肯定不少,我這身子又剛是大病初癒來著。」
眼看元姵說到這突然輕輕一笑,鴇媽媽臉色一沉,以為元姵不識好歹又要推了。
喲呵,本來就是掛牌的花姐兒,這推三阻四的是要為哪個守身呢!
元姵低眉垂首,很是恭順,避開鴇媽媽暮然狠辣的眼光。
「所以,雲娘覺得婉容這時候也是該出場試水的時候了,不如這次現身露露臉給大人們認識認識,媽媽看如何?」
鴇媽媽聽了後一句,臉色稍緩,睜著一雙單鳳眼,上下掃視了元姵一遍。
「雲丫頭你有此心甚好,婉容也是個好的,今日能得你首肯,也算是學出師了吧。」
元姵:「當然,婉容底子甚好,又勤奮好學,相信將來必能為媽媽招財進寶呢,今晚媽媽就放心吧,雲娘會提點好她。」
鴇媽媽再看元姵幾眼,諒她在樓內也耍不出什麼別的心眼,轉而拍掌附和道,「甚好,甚好,那柳縣令這場你來壓頭,婉容跟著你為輔,我再為你安排幾個隨侍姐妹們。」
鴇媽媽最後讚賞了二人幾句,轉身去其他次等娘子的房間安排去了。
元姵側身看著那團花花綠綠,已經稍微走形的身材主人敲開了一間房門,沒入不見。
花婉容看了看鴇媽媽的背影,又轉回來看了眼元姵,福禮說道,「多謝姐姐提拔。」
無論將來如何,又不論眼前人是何打算,今晚終究是她的一次機會。
元姵走到一處欄杆處,憑欄而望樓下熱鬧的街市,嘆息道,「說什麼謝不謝,只要你以後不後悔,不恨我就行。」
淪落在這裡的姑娘們能有幾個自願的,身不由己的在紅塵中浮浮沉沉,一時的幫助誰知道會不會惹來對方的怨憎也不可知。
元姵能憑著花雲娘的記憶知道花婉容有向上爬的野心,也因此提供了這次機會。
不過相應的,花婉容也同時落在了她的棋盤上。
元姵思考著這次任務的計劃,淡漠地看向街市的方向,目光悠遠空濛。
花婉容敏感地感覺到前面的人渾身的氣息變了,從剛才的慵懶無奈變成了此刻令她心悸的東西。
冷漠,寂靜,高高在上的無情俯視,而自我巋然不動。
唯恐對方改變決定,花婉容暮然堅定地開口,「婉容不會恨姐姐,既然命定如此,這也是我的選擇,我絕不後悔!」
她話音剛落,外面同時響起一陣喧譁聲。
元姵說了個好字,也不知花婉容聽沒聽得到,她們二人隨著聲響一起往窗下看去。
春風樓處於花市一條街的十字路口,隔壁就是繁華的正街,這裡經常會有一些匆忙趕路的官吏豪富從此繞近道經過。
此時晌午已過,雖然樓里姐妹們均已快起在房內梳洗,迎接晚上的開門迎客,然現今時候春風樓大門還關著。
可外面的街市早已經擺起來了,小攤小販的很是熱鬧。
再加上打馬經過或乘轎緩行,以及人群避讓等等,站在春風樓的二樓憑欄處,光看正街方向,就是繁忙的世間一景。
當下,那樓下街口不久發生了一場事故。
而事故的當事人也讓元姵玩味地勾起了唇角,擒起一抹滲人的笑意。
花婉容被冷的一顫,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
只見得樓下一位騎馬路過的公子撞了另一位帶著書童,抱有幾本書冊的書生。
騎著駿馬的公子一襲玄色錦袍,頭戴玉冠,腰纏金帶,通身氣勢不凡,看一眼就知不是好招惹的人。
那人安然坐在馬背上,只露出半截白皙的額頭,馬兒在原地踢踢踏踏的噴鼻,好似急不可耐了。
而那書生呢,簡單的穿一身白衫,頭扎璞帽,就像是一般的書生樣,但帽上的金線以及靴子上點綴的玉石,昭示著書生身家不簡單。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躬身彎腰身穿藍布短衫的小廝,此刻見主子被人冒犯,正怒氣匆匆地對騎馬的公子大大咧咧的斥責。
端坐馬上的公子側過臉,好似不屑應對馬下的那對主僕,對小廝越來越無理的斥責無動於衷。
而那個書生,雖然很是寬容大量地拉著自家小廝,讓他不要在怪責他人,但他也沒阻止小廝的大聲嚷嚷不是,且看到越來越多人的關注以及對騎馬公子的指指點點,他脊背挺的更直了,神情中還帶上了得色。
下方百姓看熱鬧的很多,那中間的駿馬明顯要不耐煩了,若是暴起踢了人,恐怕又是一起人命官司。
這時,突然一個輕靈的聲音悠然開口,涼涼的語氣像是一下撲滅了現場翻騰的火起。
「各位,不過一場意外罷了,既然無恙,何必咄咄逼人呢,還是放這位公子離去吧,看他的馬兒,應是有急事才是。」元姵倚在欄杆處,從二樓往下看向人群,悠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