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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們哪裡接觸過這種級別的侍衛,每每看到她們隨駕出行的時候都是匍匐跪在地上,只能看見馬蹄從面前經過,連頭都不敢抬。
如今這些侍衛一下子接地氣起來,端著盤子等著從她們手裡收銅板,瞬間變得不那麼可怕了。
大傢伙放下手裡的事情跟著過來,一是衝著官員府里那點見不得人的事情,二是覺得新奇都跟著來體驗一下。
京畿之地,天子腳下,百姓的生活比其他地方好了不知道多少,所以也不是整日為了生計忙碌,沒有閒暇時間。
尤其是時清會挑時候,她從來不趕早,像是睡醒了睡飽了,等官員下朝、早市結束後,再開始。
那時候人最多也是最閒。
所以每次時清出行,除了馬車周圍的十二個御林軍,屁股後面總是跟著烏泱泱一群百姓。
聲勢格外浩大。
今日這家大人姓周,從六品的官。
她心裡怕時清怕的要死,但是手裡又實在沒有銀子還。
她那點私房錢都用在外面養人了,府里的銀子歸她夫郎管。
周大人本來跟夫郎商量過,實在不行先把銀子給了吧。萬一真鬧出點什麼事情,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周夫郎不信邪,自信的問,「我就是不給,她能奈我何?」
他自己覺得把妻主管的挺好,跟李芸慶和孫平眉那樣的人完全不同。
他家妻主就老實本分一個人,除了偶爾出去會友,多數時候都是在家裡,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醜聞。
不還,就是不還!
周夫郎冷呵,「難不成她還敢進來抄家?」
時清非但沒有抄家,時清還給兩人多找出來一個家。
「說起這外室啊,孩子都兩歲半了。還是個女孩,長相跟某位周姓官員簡直是同一模子刻出來的,太像了,任誰看了都不會誤會是別人的種……」
時清扇子敲著掌心,「至於這外室的地址,就在——」
百姓抻長脖子聽,時清聽著門內忽然停下的腳步聲,不說了。
周夫郎恨得牙痒痒。
他怎麼能想到妻主平時半根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能在外面養了個外室,連私生女都弄出來!
周夫郎剛才在屋裡撒潑打罵,東西摔了一地。
周大人臊眉耷眼的坐在椅子上,嗡里嗡氣的說,「早叫你還銀子,你要是還了不就沒有這些事情了嗎。」
「你還敢說!你弄出今天這樣的醜事還敢怪我!」周夫郎氣的捶她,「我非要問出來那賤人被你藏到哪裡去了!」
周夫郎走到門口,正好聽見時清要說地址,眸光閃爍著停下腳步。
然後——
時清不講了。
「……」
周夫郎最後一跺腳,開門出來,讓人給時清把銀子送過去。
「現在總能說地址了吧。」周夫郎沒有好臉色。
今天周府鬧出這般丟人的事情,雖說是他妻主的錯,但如果不是時清,哪裡鬧的人盡皆知!
對上時清,周夫郎自然沒什麼好態度。
時清讓蜜合清點銀子,數目正確後,自己拿著筆將周大人的名字從帳簿上劃掉。
她將帳簿一卷,挑眉看向周夫郎,「銀子都到手了,我為什麼還要告訴你?」
「我從一開始就沒說過,你給我銀子我告訴你地址。這是你欠國庫的,理應歸還,怎麼這還讓你還出理了呢。」
周夫郎伸手就要將自己拿出來的銀子,從蜜合手中的托盤裡奪回去。
時清指著他的手,「哎——!你這是幹什麼?當著我的面搶銀子?」
「這御林軍是幹什麼的不用我提醒你吧?你這邊搶銀子,我那邊就能直接抄你家。」
周夫郎被雲執用劍攔住,氣的臉紅脖子粗,瞪著時清,「朝堂上怎麼會有你這種官!」
時清笑了,「瞧你說的,世上都有你這種人了,為什麼就不能有我這種官?」
「你都配當人,我怎麼就不能當個官了。」
時清看向周夫郎,「你不是想知道地址嗎?」
她笑,緩聲說,「我就不告訴你~」
「你這般有本事,自己去查啊。」
周夫郎一口氣沒提上來,被她氣的差點厥過去!
時清頭都不回,示意御林軍把椅子收起來,抬腳邁下台階。
「走,下一家。」
百姓烏拉拉的跟著一起,絲毫沒有要散開的意思。
這三五天來,京城官員住的那一片地方,總是能聽到銅鑼敲響的聲音。
一旦那聲音逼近,就像是繩索已經套在脖子上,寸寸收緊。
都說欠錢的是奶奶,要錢的是孫女。
到時清這兒,要錢的是閻王,欠錢的是小鬼。
聽見銅鑼聲離自家越來越近,官員急的腳不沾地,讓家裡庫房趕緊把銀子籌出來,「快快快,我聽見那聲音越來越近了。你們倒是快著點啊!」
大人急的拍大腿,下人慌裡慌張的往托盤裡放銀錠子。
「別讓她上門,」大人端著托盤就往走,「可不能讓她站在咱們府邸門口吆喝,不然以後這臉可就徹底沒了!」
先有李芸慶的例子,後有周大人的例子,都活生生的擺在面前。
什麼叫花錢消災,這就叫花錢消災。
趁那鑼聲還未到跟前,該府邸的大人就已經親自端著銀子攔住時家的馬車,「小時大人,我來、我來歸還欠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