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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淑將來是要進入朝堂的,可能過兩天等忙完朝中別的要緊事情就要對一甲前三分派職位,所以常淑跟她行官禮於情於理都很合適。
「晚輩今天原本是隨姥爺一同過來的,路上碰到時清就打算邀請她去春日宴。」常淑緩慢拋出話題。
用家長施壓,就不信還沒有用!
奈何時家今天擺明了跟她五行犯沖,時鞠根本不接話。
她反而提到另一件事情,「陳老今天帶了位道人過來,被清兒識破是騙子已經扭送去大理寺。這本是你們常家的事情我不該多問,但還是想要提醒一下,這騙子身上背過人命,陳老派人去保她的時候還請再三思量。」
常淑微頓。
時鞠淡淡的說,「馬上開席了,走吧。」
常淑哪裡吃得下去,她姥爺丟了這麼大一個人的事情她也是才知道,頓時覺得臉上無光。
感覺今天沒什麼完成任務的希望,常淑謝過時鞠後就先行告退。
時喜跟著一起離開,時融象徵性的數落兩句也沒說什麼重話。
剩餘三人往院子裡走。
時鞠慢走兩步跟時清並肩,側眸看她。
時清疑惑的望過去,氣勢十足,「你瞅啥?」
「……」時大人當然不會接「瞅你咋地」,她只是收回目光,「你剛才就不怪我不幫你?」
連時融那麼自私功利的人都知道維護時喜,反倒是時鞠像個街上的外人。
「不怪。」時清輕輕搖頭。
時鞠反倒詫異的看她,時清毫無形象的斜眼朝時鞠翻了個白眼,「你能指望住,豬都會上樹。」
「……」
時清低頭掰著自己的手指,「我有手有嘴有腦子,為什麼要把自己託付給別人?」
「這麼說吧,」時清突然停下來,「我不僅能護住我自己——」
她挑釁又譏諷的抬頭看時鞠,「我還能護住我爹。」
只要她還活著,誰都別想再欺負她爺倆半句!
時鞠定在原地,背在身後的那隻手微微收緊。
她沉默的看著時清,視線沉沉,猶如有重量一般的壓在她身上,像是想要透過這副熟悉的皮囊去看另一個靈魂。
時清大步離開,懶得跟時鞠廢功夫相互試探。
主屋客廳里,男子坐一桌女人坐一桌。
李氏正忙裡忙外的張羅,幸好來的人不多,不然他還真應付不來。
李氏未出閣之前哪裡做過這些,全是阿姐站在前面張羅,他就負責吃喝就行。嫁人後老爺子嫌棄他沒見識,不如大主君長袖善舞,沒讓他沾手過。
這是李氏頭回當家做主,心裡說不出是新奇還是自信,感覺整個人都忙的閃閃發光。
「爹。」時清進來,李氏連忙拉住她的手腕壓低聲音說,「清兒,這親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時清立馬捧場的雙手朝李氏豎大拇指,「天底下就沒有我爹辦不成的事情!」
她小聲問,「花了多少銀子砸的?」
肉隱隱作痛。
那些可都是她爹的養老本啊。
「沒花呢。」李氏嗔笑著拍她手腕,「這般小氣摳門,仔細以後夫郎跟你鬧。」
像時鞠,每個月的俸祿全是交給他保管,偶爾喝個小酒還是看他心情給銀子。
有她娘做典範,怎麼就養出時清這麼個會過日子的人。
沒辦法,社畜的錢恨不得掰成兩瓣花。
時清笑,「他肯定不是個喜歡錢的人,他可能就是單純喜歡我這個人。」
「嘴貧。」李氏拍時清的手臂,讓她入席準備吃飯。
抬頭瞧見時鞠回來,李氏伸手推她去裡屋換衣服,「穿官服太正式了,這就是場小家宴。」
時鞠進了裡屋反手拉住李氏的手,從袖筒中抽出一個禮盒遞給他,柔聲說,「生辰禮物。」
李氏臉頰上飛過一抹紅霞,羞道:「都老妻老夫了。」
他嘴上這麼說,還是打開方方正正的小匣子。按著時鞠的品味,估計也就是省一年的私房錢買的什麼玉啊什麼的。
李氏打開,這才發現巴掌大小的匣子裡,躺在紅色絨布中的竟是枚金鑲玉的戒指。
華麗閃耀的金色包裹住一塊通透明亮的綠玉,金綠兩色相撞,更顯張揚耀眼。
「這……」李氏驚喜的抬頭看時鞠。
時鞠是個朝堂上張揚私底下行事比較低調的人。
言官這個位置,說好聽點是誰見誰怕。可說難聽點就是在刀尖上起舞在鋼絲上跳躍,稍微不留神就有可能從正三品的位置上摔個粉身碎骨。
時鞠低調慣了,李氏既是受她的影響也是被老爺子訓斥,時間一久也慢慢放下自己的喜好去迎合她。
現在陡然看見這枚張揚高調的金戒指,眼眶微微發熱。
時鞠低頭取出來給他戴上,桃花眼裡露出幾分笑意,「好看。」
李氏鼻頭髮酸,視線朦朧的看著手指上的戒指,「嗯,好看。」
比戒指更好的禮物是時鞠待他的這份心。
李氏整理情緒從裡間出來,臉上笑意比剛才更濃。
他頭上簪著時清送的金簪,手上是金鑲玉的戒指,身上穿的梅染色冬袍,本應該是很奇怪的搭配,硬是被他明媚的容貌撐起來。
他在席間每走一步,金簪墜子碰撞都會發出清脆聲響,伸手招待客人的時候,手上戒指都在光線下熠熠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