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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錢世女,」皇上拿錢煥煥舉例子,「十五歲時就跟著錢愛卿辦差,如今已經能獨當一面。這趟圈地案雖有兇險,但辦得卻是極好。」
何止是兇險,幾乎幾次命喪於此。
若不是運氣好碰上了時清跟雲執,剛回京那天晚上,她可能就沒了。
錢大人聽到皇上誇獎,謙虛的垂眸說,「皇上盛讚,屬實抬舉愛女了。她不過是為朝廷辦差,為皇上分憂,這是她應該做的,沒什麼值得誇獎的。」
話雖這麼說,但臉卻是抬起來。
皇上夸錢煥煥有出息,那就是誇她這個母親教導的好,而誇她那就是夸整個錢家。
孫家如今已經沒落,她手下的那些人沒有孫丞相就是一盤散沙。
如今的朝堂,是她錢家的。
這等權力,幾乎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整個錢家,定會在她手上達到頂峰,推上最高!
錢母垂眸看著眼前的車板,眼底是蓬勃的野心跟慾念。
時鞠卻是說道:「此事可否容臣回去仔細想想,也問問時清的意見。」
皇上頷首,「那愛卿可得考慮的快一些,莫要拖到夏初。」
「是。」
這邊的事情時清完全不知道,她上車前顛顛地朝錢家馬車走過去。
錢燦燦離老遠就看見她了,胳膊拐了下錢煥煥的手臂,揚眉說,「要銀子的來了。」
時清無事不登三寶殿,現在過來肯定是衝著那六百兩銀子來的。
錢煥煥眼皮一陣抽動,抬眼看向時清。
時清眉眼彎彎的走過來,心情極好,頂著錢家兩姐妹的視線,開門見山,「圈地案結束,剩下的六百兩是不是得給了啊?」
錢煥煥大腿上的肉隱隱作痛。
「你是做御史的還是討債的,」錢燦燦嘖了一聲,「底下錢莊放高利貸的催銀都沒你催的這麼急。」
「我催的原因還不是因為你們不主動嗎?」時清對著兩人指指點點,語氣譴責,「不自覺,這事還需要我親自來提,我都替你們覺得害臊。」
錢燦燦嘴角被牙齒磕爛的傷口已經結痂,臉上昨日被錢母抽的巴掌也消腫了,就是五指的印子還很明顯的留在上面,可見對方用了多大的力氣。
她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伸手拍下時清指她的手指,被時清眼疾手快的躲開。
「笨。」時清得意。
錢燦燦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
「你放心,不會少你一文。」錢煥煥看兩人並未因為昨日的事情留有芥蒂,平時板正的臉上露出幾分輕鬆神色,眼裡帶出笑意。
錢煥換可不是說話不算話,耍賴無信之人,更何況她也想交時清這個朋友。
「銀子不在我身上,等回京後我著人親自送到你府中。若是少上一文,你大可以讓你夫郎提劍來錢府找我討要。」
錢大人那愛面子如命的性格,若是被人上門討債,定是要發火。
錢煥煥既然敢拿這個打賭,便說明她不會耍賴。
時清放心了,「那行了,咱們京城有緣見。」
時清往自己馬車的方向走,錢煥煥看著她的背影跟錢燦燦說,「時清這個人,並不像京中傳聞的那樣,真正接觸後相處起來,倒是挺好處的。」
就是有點費錢。
先是五十兩,後是六百六十兩,她都不敢想下一次。
錢煥煥的那點私房錢,已經被時清榨的乾乾淨淨,往後指不定連打賞下人,都要跟錢燦燦偷偷借上一點。
錢燦燦笑著嘖了一聲,「什麼好相處,她就是個掉進錢眼裡的摳門精。」
「……」
錢煥煥沉默無言,仰頭看天,感覺妹妹這一槍不僅扎到了時清,也扎在了她的膝蓋上。
雖然圈地案結束,皇上說回京論功行賞,但錢煥煥完全沒有任何期待。
左右銀子跟賞賜都不會落到她手上,有的不過是個聽著好聽的虛名罷了。
她看向錢燦燦,視線落在她臉上,微微皺眉問她,「可還疼了?」
母親昨日也是捨得下手,竟就這麼直接打在臉上,不給半分面子。
「疼,」錢燦燦舌尖頂了頂嘴角傷口,剛才的笑意淡去,譏諷著說,「疼才能長記性。」
何止是疼,幾乎是沒有知覺,連帶著那邊的耳朵都跟著嗡鳴著緩了好一會兒才能聽見聲音。
母親怎麼不一巴掌打死她呢。
錢燦燦摩挲拇指上的扳指,臉上神色吊兒郎當的。
錢煥煥嘆息,伸手拍拍她的手臂,心頭有股無力的感覺。
說出去她是世勇侯府的世女,然而實際上她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更不用想其他的了。
錢煥煥至今尚未娶夫,一是母親還沒開口,二是她本人也沒這個心。
左右娶回來的夫郎也是因為利益綁定在一起,嫁進錢府也就是跟她一樣被束縛。
姐妹倆默契的沒再繼續往下聊這個話題。
錢燦燦扭頭問身邊下人,「我要的東西可曾備好?」
下人點頭應,「已經準備好了,上好的燕窩補品,全是連夜從京中送來的。」
錢煥煥聽到這兒疑惑的看著錢燦燦,「你要這些做什麼?馬上都回京了,怎麼還要送過來?」
錢燦燦笑,「自然是給沈鬱的了。」
她捏著翠綠的扳指說,「昨個我對沈鬱公子一見傾心,可不得討好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