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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芷仙子瞳孔震動,險些方寸大亂:「——那群魔修!」
此行外出共有二十多名弟子!竟都沒了!
陳長生心底多有猜測,已差不多明白為何會如此。正要與沅芷仙子略說一二時,忽然洞穴外又有腳步聲漸近。
他立時噤聲,沅芷仙子將懷中的小姝託付他照看,手持紅綾站在前面,眯著眼看向洞口的甬道。
甬道投出一個影子,影子慢慢拉長,來人不疾不徐,行至洞口——玉冠白衣,手持摺扇,氣質溫潤如世家公子,不是楊錚又是誰。
楊錚一掃洞穴里的情形,看見多出來的沅芷仙子的身影,眉梢微挑,訝然道:「陳峰主。」
沅芷仙子陳湘蘭乃月照峰峰主,她應了楊錚這聲稱呼:「仙尊,是我。」
她亦驚訝於楊錚的到來,「仙尊也是發覺弟子情況有異,趕過來施以援助的嗎?」
「也?」楊錚面露玩味。
沅芷仙子根本不知楊錚的真實面孔,她對宗門裡風姿卓越的朔星仙尊十分信任。
見了楊錚,便以為有了靠山不必再操心,正鬆懈時,猝不及防身後的陳長生拉了她一把。
沅芷仙子歪身一跌,同時一道勁風擦過,割斷她揚於空中的幾縷秀髮,擊在她身後的岩壁上,碎石迸裂,留下深深的痕跡。
斷髮飄然跌落地面,楊錚翩然立於洞口,緩緩收回摺扇。
沅芷仙子雙眼中寫滿不可置信,她錯愕至極,翻身而起,向楊錚道:「敢問仙尊此舉何意?」
「仙尊,你我同門,何至於此?!」沅芷仙子怒氣翻湧,胸腔劇烈起伏,眸中火光沖天:「可是我平日裡做了哪些喪盡天良的惡事,才惹來仙尊痛下殺手?」
「陳峰主。」陳長生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提點道:「我與小姝此番光景,想必便是仙尊授意所致。」
楊錚目光微移落在陳長生身上,嘴角蓄著一抹溫和笑意,道:「陳長生,你好似知道得很多。」
他微微揚手,靈力橫貫而去。陳長生悶哼一聲,唇角溢出血跡,頓時昏迷倒地不起。
「不過我暫時不想料理你。」楊錚遠遠望著陳長生,說話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先留你一條性命。」
他以靈力削去陳長生一小塊血肉,放在眼前打量片刻後,吞入口中細細咀嚼。
精純的力量溢於唇齒間,楊錚不由露出笑容,稱讚道:「還不錯。」
他仍是君子翩翩的模樣,白衣不染纖塵,氣質如雅蘭松柏,模樣好似在品嘗什麼精巧雅致的茶點。
可實際上,是在生食血肉。
這樣的反差令沅芷仙子膽寒不已,一股冷意從足底至躥頭頂。
她踏上修煉之途以來,立於浩大天地間,斬妖殺魔從未怕過。可今日卻心生恐懼……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人性可怖的事情——或許已經沒有人性了。
「冒昧地問陳峰主一句,」楊錚喉頭滾動,咽下口中之物後,掏出手帕擦拭指尖血漬,朝沅芷仙子溫言道:「陳峰主是如何得知弟子情形有異的?」
沅芷仙子對上楊錚的眼神,電光石火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將此番事件中謝疏寒的參與完全隱瞞下來,冷笑道:「我月照峰里的一盞魂燈滅了大半,我還不能循跡過瞧瞧了?」
楊錚失笑,「看來陳峰主是不願意說了。」
他臉色一冷,揮動摺扇,萬千威壓排山倒海而來。沅芷仙子修為遠不及他,無力抵抗,被威壓穩穩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經脈隱隱作痛。
「撒謊也得找個好理由。」楊錚抬步走近。
沅芷仙子臉頰貼地,抬眼看見衣袂飄動,楊錚的鞋尖止於面前。
「修士神魂未散,魂燈便不滅。」楊錚的聲音在沅芷仙子頭頂響起:「魂燈滅了大半?」
楊錚覺得好笑,他也確實笑了出來,「這怎麼可能?」
他做事從來未有疏漏,魂燈這類細枝末節的事,早已處理好了。
「若是出現外出平岐城的弟子魂燈俱滅這等可笑至極的漏洞,」楊錚輕笑道:「那我後頭的計劃乾脆不要進行了。」
「平岐陳氏……是你殺的。」短短几息功夫,沅芷仙子已然冷靜下來。
聽得這番話,她仰目看向楊錚:「是你滅了陳家,還不欲讓宗門查探真相。」
沅芷仙子眼底閃過一抹精光:「那謝氏滿門——」
威壓施展驟然碾過五臟六腑,沅芷仙子噴出一口鮮血,氣息微弱了些許,後面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楊錚面色不悅,「昭昭的家府,也是你能閒話的?」
這話說的,似是不願哪個長舌婦議論未婚妻子的宗族。但沅芷仙子已見過朔星仙尊的好手段,只是連連冷笑。
「楊錚。」她直呼楊錚其名。
這個昔日存在感極低的同門師弟,在成為仙尊后地位便凌駕於同輩師兄姐之上。仙尊威儀不可冒犯,眾人只敢稱「仙尊」。
可如今沅芷仙子管他勞什子仙尊不仙尊,威儀不威儀。楊錚這麼個玩意,哪裡配得上世人尊仰?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否則我活著一天,就總有一日會揭穿你的真面目,讓你身敗名裂。」
「朔星仙尊。」沅芷仙子咀嚼著這個稱呼,冷笑一聲:「風光無限只是你掩蓋事實的表象,所謂的仙尊,追根究底不過是個卑劣的陰溝老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