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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夢扛不住這冰冷的目光,但又不敢在正主之一面前提及自己的胡亂猜測。只好顧左言他:「就、就, 那什麼,也沒什麼事。」
她支支吾吾著, 忽然心念電轉,話語流暢起來:「就是, 我早起還沒吃飯呢, 就來送師尊和師娘了,現在餓得受不了, 好痛苦。」
「……」陸衍看向沈懷夢的目光越發竇疑,緩聲道:「我看見你吃了七八個饅頭才來的。」
沈懷夢眼也不眨,信誓旦旦的說:「我是小鳥胃。什麼七個八個饅頭, 簡直胡說八道。」
陸衍無話可說。兩人回到開陽峰,沈懷夢便坐下來埋頭苦吃,陸衍則有些食不知味。
他惦念著謝疏寒。
臨行前他看著師娘登上馬車即將離開,卻未料到師娘忽然側目與自己視線交匯。
彼時他眼中的情意並未收斂,不知師娘看見沒有,也不知……師娘看見後會有什麼想法。
陸衍蜷了蜷手指,若師娘真有察覺,歸宗後來尋他問話……他,他便直接向師娘攤牌。
這個設想令陸衍心緒翻湧,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對於師娘回來後要與自己說什麼話,他心中有著許多種猜想,亦有許多情緒在醞釀。
——可身旁一隻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的鴿子精實在擾人清淨。
沈懷夢在邊吃饅頭邊流淚,「嗚嗚,我寫的話本子為什麼沒人看,嗚嗚嗚,好痛苦,我每天寫那麼多字,可是賣得一點都不好……」
是因為她選錯了主角,寫得沒有任何新鮮感,所以才不吸引人嗎?
沈懷夢看著面前的師兄,徐徐陷入沉思。
未過多久,執法堂弟子過來抓人。來的都是上回的老熟人,領頭的依舊是季宏邈。
沈懷夢都驚呆了,抓著陸衍的衣袖,著急道:「師兄!這是怎麼回事?!」
楊錚出行前便安排好將陸衍投下鍛獄的事宜。臨行前亦是用傳音通知陸衍,沈懷夢和謝疏寒都不曾知曉。
沈懷夢還想趁著師娘尚未走遠,傳音搬救兵,卻被陸衍制止。
「不必。」他攔下沈懷夢,上前幾步走到季宏邈面前。
楊錚雖下了令,但此次不在宗門中。
季宏邈聽命的同時,也可以略微鬆懈幾分,顧念顧念同門之情。
陸衍十分配合,季宏邈便沒有令人押住他或是以法繩捆住,只讓陸衍跟隨他們前去鍛獄。
沈懷夢亦步亦雛的跟著走,她臉上猶留著兩條淚痕,惹得一位執法堂弟子多看了她幾眼,呈上一方手帕,柔聲道:「師姐,擦擦臉。」
沈懷夢搖搖頭,禮貌拒絕:「滾蛋,要你管。」
弟子:「……」
陸衍:「……」
季宏邈:「……」
季宏邈:「走吧。」
-
天衡宗內門主峰中設有執法堂、刑堂。
宗門中弟子違背宗門條規犯錯後,將由執法堂中任職的長老或弟子走訪調查,確定罪名後帶至刑堂受罰。
情節嚴重者投入鍛獄受刑。
千年前宗門中的鍛獄是磨礪弟子的一處歷練之地,可時日漸久,鍛獄中的陣法似乎出了缺漏,時常用力過猛使許多弟子嚴重受傷。
陣法是已隕落的徐掌門師尊所設,時人尚不及師祖優異,無從修改,只好不再將鍛獄作為歷練之地,改成懲罰弟子的一記酷刑。
陸衍被季宏邈帶到刑堂的地室里,台階蜿蜒通向地下,走下去後是一條長長的山石隧道,兩側是或半開或關閉的石門。
每一扇關閉的石門後頭,都關著一位來鍛獄受刑罰的弟子。他們或是違反宗規,或是有極大的過錯。
相比起來,楊錚給出的「陸衍忤逆不服管教」的罪名,似乎有些難以定論,無法得知是否達到下鍛獄的程度。
但仙尊發了話,其餘人只能照做。
季宏邈在一處刻有「二十七」字樣的石門前止步,轉頭向跟隨而至的陸衍和沈懷夢道:「便是此處了。」
沈懷夢探頭去看,石門後是個空無一物的洞室,看起來平平無奇,無甚特別之處。
「有勞。」陸衍向季宏邈頷首,抬腳進入洞室。
季宏邈按下機關,石門緩緩關閉。沈懷夢看著要坐牢受罰的師兄,絞著手,憂心忡忡道:
「師兄,我問過了。鍛獄允許探視,我明日過來看你。」
陸衍點點頭。
石門徹底關閉,將里外的人隔絕開。洞室中微光浮現,點點光芒融合在一起,在地面上顯露出陣法的樣式。
陣法中央有一圈空白,陸衍打量片刻後了悟,緩步站了進去。
陣法如被觸動般緩緩轉動,微光閃爍明滅間,陸衍感知到陣法在探知自己的修為境界。
他一直攜帶著那塊遮掩修為的玉佩,對外顯露的修為境界是元嬰期大圓滿。
陣法亦只探知到陸衍是元嬰大圓滿。旋即陣法轟然而碎,迸裂成星星點點的光芒,如最初的模樣。旋即消失不見。
如此這般後,鍛獄被激活,刑罰開始。
陸衍見狀,若有所思。
確定修為境界後,得到相應程度的刑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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鍛獄中的懲罰是時刻變化的。
或是要承受烈火岩漿的炙烤,或是要忍耐冰天雪地的嚴寒,又或是刀光劍影招招襲來,要與之殊死拼搏。
受傷流血、靈力耗儘是每一刻都在上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