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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弟子附和:「是啊,陸師兄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元嬰了!師尊竟然還覺得你修為止步不前。」
「修為停滯不是挺正常的嗎?我在金丹已經停滯幾十年了,而陸師兄不過一年而已……」
「雖說陸師兄比我們天賦高,與我們不一樣,但師尊也太著急了些。」
陸衍看了兩個師弟一眼:「慎言。」
他慢慢道:「被師尊聽見再罰你們兩個就不好了。」
兩名弟子嚇得立即噤聲,連忙點頭保證不再說了。
三人一路安靜的繞到了後山一處石門前,一名弟子操控著石門打開,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洞口來。
「我自己進去,你們關上石門便回去吧。」陸衍隨口吩咐了一句,卻見兩個師弟不動彈:「怎麼了?」
弟子老實交代:「方才師娘傳音過來,說是要來給陸師兄上藥,讓我們別急著關石門。」
陸衍怔了一下,旋即點點頭,率先進了洞口。
進來後是個落腳的小平台,幾步階梯往下,是一片乾淨平坦的石地。再往裡則是一汪寒潭,平靜幽深。
整個山洞受寒潭影響,冰冷刺骨,寒意凜冽。
陸衍受了一頓鞭罰,背上被抽打的傷痕傳出一陣陣燒灼滾燙的痛感。按理來說,在寒潭霸道冷意影響下,背脊的灼熱感該被壓制住才對。
但不知為何卻適得其反,陸衍後背又熱又痛,像是有岩漿澆灌上來,他不適的皺起了眉頭。
除熱痛之外,又另有一股滲入骨髓的冰寒,宛如攀附在他的骨頭上啃噬一般,陰寒蝕骨。
陸衍以前挨過不少教訓,卻沒有哪次的傷勢像這樣奇怪,他觀自身經脈靈力都沒有差錯,想不明白之際只好盤腿打坐調理。
沒一會兒,洞口傳來動靜,陸衍抬頭就見謝疏寒正提著裙擺走下來。
「師娘。」陸衍立即起身迎上去,動作牽動了後背的傷勢也渾然不覺。
「還跑?背上不疼?」謝疏寒從儲物戒指里拿出一張毛毯鋪在地上,示意陸衍:「躺上來,給你後背擦藥。」
陸衍低頭看了看,這是件小法器,坐在上面能隔絕寒潭帶來的寒冷潮濕感。
他半蹲下來摸了摸毛毯,不太柔軟,還有點扎手,「這是師娘一針一線織出來的毯子?」
「是啊。」謝疏寒坐在毛毯上,從儲物戒里將藥物拿出來,順口答道:「之前在煉器堂學煉器,就只煉出這個簡單的玩意。」
陸衍失笑:「果然我沒猜錯,只有師娘才有這種毯子。」
師娘一點兒也不心靈手巧,只有師娘才做得出這般堅硬扎人的毯子法器。
謝疏寒聽了覺得這話不對味,「你在笑話我?」
陸衍悶笑了一聲,不敢回嘴。他解開外衫脫下上衣,聽話的趴在毛毯上,腦袋枕在謝疏寒的膝上,任謝疏寒給他上藥。
陸衍的後背被鞭子抽得一片血肉模糊,脫下來的玄色衣衫上沾滿了血腥氣。
謝疏寒看見後不禁嘆了口氣,「你跟你師尊怎麼像仇人似的?每次都跟他犟嘴,到頭來受苦的還不是你?」
陸衍不回答,臉頰輕輕蹭了蹭謝疏寒的膝頭,像只尋求安慰的小動物,低聲道:「師娘。」
謝疏寒立即就心軟了,改口說:「你師尊下手也太重了,他怎麼下得去手?有沒有把你當徒弟看?」
有時候謝疏寒也想不明白。二十六歲的元嬰全天下也只有陸衍一個,楊錚卻還經常覺得陸衍的修為毫無進步,照這麼拔苗助長下去,他不怕陸衍走火入魔麼?
師娘罵的不是自己,陸衍就舒坦了,哼聲道:「說不定師尊確實不把我當徒弟看。他一直以來都出門在外,教導我的時日不多,也不見得跟我有多深的師徒情誼。」
謝疏寒再次嘆氣,「這話你可不要在你師尊面前說,他聽了又得動怒教訓你。」
「我只說給師娘聽。」
謝疏寒低頭仔細檢查陸衍的傷勢,看見一道鞭痕時,忽然愣住:「你師尊怎麼……」打得這麼重?
皮開肉綻,深可見骨。
謝疏寒滿腹疑惑:怎麼楊錚又下死手?
「我師尊怎麼了?」久久未聽見謝疏寒的後半句,陸衍主動追問道。
謝疏寒回神,「你師尊又對你下了重手。」
他將有一道傷口格外嚴重的事情告訴陸衍。
「難怪今日覺得傷勢有些奇怪。」陸衍若有所思。
他想著事情,謝疏寒已經在給他的後背上藥了。起初有些刺痛,但後來便感覺藥力溫和,十分舒適。
陸衍有些緊繃的身軀慢慢放鬆下來,他閉上眼感受傷勢痊癒的程度,呼吸也放輕了幾分。
「師娘在給我上什麼藥?」陸衍閉著眼問。
「醫堂那邊做出來的傷藥。」
「哪位醫修大人做出來的藥這麼好用?連仙尊大人罰出來的傷也能治好?」
見陸衍還有心情貧嘴,謝疏寒沒好氣道:「因為我還在用靈力給你治傷!」
他言罷,陸衍便笑起來。
這具伏在謝疏寒膝上的年輕有力的軀體笑得胸腔震動,這震動連同心臟的嘭跳感一齊傳達給了謝疏寒。
謝疏寒無奈,拍了拍陸衍的腦袋:「還笑。」
陸衍笑完,仰頭去看謝疏寒。
他原本眉眼凌厲,看人時難免會有幾分冷淡之感。但面對謝疏寒時卻並不如此,他呈現給師娘的儘是溫柔歡喜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