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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頷首。他盯著謝疏寒,微眯了眯眼,心魔沒有因此消退,眼神反而越發幽深。
「掌門師兄。」楊錚環顧四周,緩緩出聲:「我大婚之日,你作這番仗勢是有何意?」
「你我心知肚明,便無需廢話了。」楊錚有意拖延時間再尋時機,可徐正道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果斷道:「你自行伏法,還是由我等捉拿?」
楊錚臉色沉了下來。昔日溫潤表象不再,神情顯露出幾分陰鷙來,冷嘲道:「憑你們?」
徐正道不再與他廢話,跟陸衍對了個眼神,陸衍便立時向著楊錚擊去一掌。
楊錚倒是毫不猶豫直接拽起懷中的謝疏寒,將他推出去擋這一招,可見心性狠辣。
陸衍面色不變,中途收勢,臨到近前時已經卸了力,他指節微彎一把拽起謝疏寒的胳膊便是往旁邊扔去。
徐正道配合極佳,接住謝疏寒交給華秋露看護後,自己又轉頭朝著楊錚衝去。
沒了謝疏寒,陸衍與楊錚直直面對彼此。兩人都留了後手,彼此眼中皆是閃爍著凌冽冷光。
楊錚手中的摺扇已然開扇,陸衍則是負於身後的本命劍閃過一絲銀芒。
交鋒只在瞬息之間,徐正道也參與進戰局裡來,其他人也前來掠陣。
幾息功夫過後,楊錚一腳踢開近身的徐正道,摺扇掃出勁力化解身後偷襲的靈力。他看向陸衍,面上露出錯愕的神色。
這場短暫的鬥法其他人都淪為陪襯,唯有陸衍與他直面相交還不落一絲下風。
楊錚記得陸衍分明只有元嬰期的修為,這樣竟然都能在他手下走過數招,甚至與他分庭抗禮?!
一錯眼,楊錚看見陸衍腰間一枚玉佩,修士優異的記憶力令楊錚想起謝疏寒腰間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解下後,謝疏寒便顯露了渡劫期的修為。——楊錚對此事執念不小,因此記得清清楚楚。
他不知道謝疏寒怎麼突破修為成為渡劫期修士的,也不見謝疏寒渡雷劫。
菟絲花在他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還張牙舞爪對他露出兇相,讓向來驕傲的楊錚無法忍受。只覺威嚴被踐踏。
如今看見陸衍腰間如出一轍的玉佩,楊錚霎時便聯想到一起,眉眼沉沉,眼神越發陰暗了。
他收起摺扇換了長劍,你來我擋之間,兩柄利器相互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利聲響。
楊錚挑飛陸衍腰間的玉佩,化神期的修為暴露眼前,他怒極反笑:「我說昭昭怎麼會對我有所隱瞞,想來是被你帶壞的。」
陸衍神色冷冷,嘲弄道:「你也配喊他昭昭?」
他提劍直往楊錚臉上抽,雖被楊錚僥倖避開,但難免多添幾條傷痕,多割了幾縷頭髮。
戲耍般的招式令楊錚惱怒不已,看向陸衍的目光越發陰鬱冰冷。手上的招式也越發凌厲。
可無論他怎樣,陸衍都不見吃力,輕輕鬆鬆應對自如。連四周為陸衍掠陣的長老峰主們也十分錯愕。
楊錚能夠遊刃有餘的應對四面八方襲來的攻擊,還一一返還回去。唯獨面對修為比自己低兩個境界的陸衍時,感覺尤為吃力。
甚至就像……自己被壓制住了一樣。
陸衍仿若知曉楊錚心中所想一般。在各種符籙爆裂法器作響的嘈雜背景音里,他和楊錚近身相搏時,開口道:「你從未發現過嗎?」
陸衍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楊錚耳中:「昭昭的靈力對你有壓制力。」
「就這樣你還敢覬覦昭昭?不怕自尋死路?」他聲音低低的,聽起來十分陰鬱,最後還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朔星仙尊真是膽大妄為。」
楊錚唇線緊抿,片刻後才緩緩道:「你也配喊他昭昭?」
「不孝忤逆的孽徒,」楊錚冷眼看著陸衍,面若冰霜:「膽敢覬覦你師娘。」
兩人再次交手,楊錚道:「無論我如何,昭昭都是我的妻子。」
「我們自幼定親。」
摺扇合起橫擋住長劍,楊錚振臂彈開,劍刃輕顫,陸衍虎口發麻。
「箋紙有約。」
又是一劍,摺扇扇骨裂開細小的缺口。
「親長下聘。」
楊錚側首遙遙望了「謝疏寒」一眼。
「謝疏寒」正在掙脫華秋露,若有所感的抬頭也向他露出笑容。
楊錚忽而一笑,仰頭看天:「——天道為媒。」
四周交錯的攻勢席捲而來的勁風吹得楊錚的衣袍獵獵作響,喜服張揚,在陸衍面前鋪就一抹礙眼的紅色。
楊錚盯著陸衍,眼底一片冷漠,臉上卻露出溫潤的笑,聲音聽起來像個親和的師長:「陸衍,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憑藉二十多年的情分就想奪走一個人?」他看著陸衍越發沉默冷凝的眉眼,笑意更深了,「我與昭昭之間,豈止二十年?」
「修士壽元悠長,昭昭有無數個二十年。你不過是昭昭一生漫長歲月里的渺渺一粟罷了。」
楊錚句句攻心:「你覺得自己特殊?日後也不過是昭昭記憶里略有些印象的人而已。」
陸衍身形微頓,持劍的手有些不穩,片刻後攥得更緊。他抬目看向楊錚,眼裡什麼情緒都沒有。
太刺眼了,楊錚身上吉服的喜慶紅色,實在太刺眼。
陸衍閉了閉眼,旋即看似尋常的一記劍招,卻不想突然爆發。楊錚一時不察被其所傷,冰冷雪白的劍刃貫穿側腹,染上溫熱的鮮紅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