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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疏寒出了課室,發現有些擁堵。神識往外面一掃,才知道是天上飄起了雨。不少弟子站在迴廊里排隊挨個打傘走進雨幕。
「夫人好。」旁邊有弟子看見了他,打了個招呼。
這一聲像個訊號,其他弟子也紛紛注意過來,一邊問好一邊分出了一條道,方便謝疏寒先走。
這是仙尊夫人的身份帶來的便利,謝疏寒也沒推辭,道過謝後打著傘離開,往陸衍的課室過去。
到了地方時,就見一大批人在往雨里沖,這群劍修可不比醫修法修含蓄,傘是何物他們大概是不曉得的。
謝疏寒視線掃了掃,迴廊底下根本沒站幾個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倚牆抱劍的陸衍。
他旁邊還站著位弟子,像是在請教問題。
陸衍偏頭跟同門說話,神情很平淡。他的長相硬朗,眉眼鋒利氣勢冷厲,即便臉上沒有冷意,也顯出幾分不易接近的冷淡模樣來。
兩人交談末了,那弟子告退,陸衍微微頷首,很有宗門大師兄的威嚴。
謝疏寒看著看著,不自覺露出笑意,有種自己養大的孩子很優秀的滿足感。
他其實很少看見陸衍冷淡的樣子,陸衍在他面前大多都是笑著的。
就如同現在。
陸衍轉頭看見他,立即露出一個驚喜的笑,神采飛揚,翻過迴廊淋著雨直接往他傘下沖,「師娘!」
謝疏寒抬了抬傘,讓陸衍躲進來,「等很久了?」
「沒有沒有。」陸衍比謝疏寒要高一些,極其自然的接過傘柄握著,兩人並肩往外走:「我才放課不久,剛想到師娘,師娘便立即出現在我眼前了。」
謝疏寒笑了笑:「就你嘴巴最甜。」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走路往自家峰頭開陽峰迴去。
天衡宗規定雨日不許御劍御獸趕路,眾人只得依靠腳程,不過是費些時間罷了。
陸衍還挺樂在其中,畢竟能跟師娘一起回峰,他很珍惜跟師娘相處的時間。
到了開陽峰腳下時,兩人不約而同一頓,都有些驚訝。
迎面看去,種在開陽峰山道兩側的桃花靈樹俱已盛開,花朵艷粉嬌嫩。
可惜風雨無情吹落了好多桃花,花瓣打旋兒零落在地,粉白的顏色鋪滿了整個山道。
「……開花了啊。」陸衍感嘆道。
「還挺好看。」謝疏寒欣賞了一會兒漂亮景色,便道:「走吧。」
兩人拾階而上,有花瓣迎面飄來,落在了謝疏寒的頭髮上。陸衍抬手幫忙摘下,手指不可避免的梳理過長發,他忽然道:「師娘,這些花是不是可以用來做桃花糕?」
「還差點火候。」謝疏寒對靈氣最是敏感,他抬手碰了碰身側的一杈桃枝,就得出結論:「等今天桃花在靈雨中吸飽了靈氣,明天摘花做出來的桃花糕才香。」
「聽師娘的。」陸衍一口定下:「明天放課後師娘繼續來接我,我們一起回來做桃花糕。」
謝疏寒露出一慣溫柔如水的笑意,好脾氣的答應:「好。」
陸衍也不禁彎了彎眉眼,他把謝疏寒送到開陽峰頂的住處,隨後接過師娘贈的傘,腳步輕快的回了自己在山腰處的住處,心情飛揚。
他已經迫不及待明天的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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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後謝疏寒見天色還早,便開始打坐,到夜幕降臨時按習慣出門在屋外下了幾道禁制,再進了自己的臥房,在妝奩台前坐下來。
鏡子裡映出一個女子的相貌。膚白勝雪杏眼桃腮,眉彎彎眼盈盈,好看是好看,但沒什麼記憶點,是容易泯於眾人的美麗。
謝疏寒湊在鏡子面前扒拉著自己這幅模樣看了半晌,沒發現什麼妝容缺漏的地方,這才確定今天的自己也女裝得天衣無縫。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動手把妝容卸了,顯露出比方才全妝時略微遜色幾分的女子相貌,再接著將易容術撤下,才露出他原本的模樣。
是實打實的男子相貌,面容清俊,眼下一顆淚痣。
謝疏寒再檢查了一遍禁制與門窗,這才上床。放在房裡的千里傳音鏡突然泛起微光,謝疏寒撿來一聽,是他出門在外的「仙尊夫君」楊錚傳來寥寥一句話,說是明天歸宗。
楊錚常年外出,謝疏寒對給未婚夫送行迎接這套流程已經很熟悉了。熟練的回話允諾明天去接他,便把千里鏡扔到了床下,重新躺回被窩裡。
他躺著看了一會兒床頂幔帳的花紋,忽然嘆了口氣。
楊錚吧……
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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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疏寒很感謝楊錚。
他剛穿過來時正好遭遇原身謝氏一族被滅滿門,他沒有繼承原身的記憶,不知道這場滅門慘案從何而起。也尚不知原身為什麼會男扮女裝時,就被楊錚英雄救美了。
楊錚以他身上一支竹笛為信物,篤定謝疏寒就是他自幼定親的、素未謀面的未婚妻,然後將謝疏寒帶回了天衡宗,使得謝疏寒得以有一個棲身之地。
這位年輕的仙尊做事十分周到,怕謝疏寒以未婚妻的身份待在天衡宗里不自在,還特地為他尋了個客卿長老的職位。
謝疏寒「仙尊夫人」的名頭也是因楊錚而得。他身為唯一的仙尊大人的未婚妻子,自然與他人地位不同,極受尊敬,風頭無兩。
唯有「玄光仙子」之稱,是謝疏寒依靠自己的修為得到的。他很滿意自己的實力得到認可,不過他終究不是真正的仙子,只是個扮作女裝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