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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祐一隻手抓住康熙的手,另一隻手抓住成嬪的手,扯出了一個笑臉:「汗阿瑪,額娘,我沒事的,就是想喝水。」
「快,拿溫水來。」
成嬪趕緊叫人拿水,然後扶起胤祐,胤祐乖乖的就著成嬪的手,一口氣將一碗水喝了個乾淨,然後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像是瀕臨脫水的魚被人扔到了水裡,終於算是緩過一口氣來。
「七阿哥可有感覺哪裡不適?」太醫一邊診脈一邊問道。
胤祐看著這太醫眼生,卻不是給他正骨的那一個,他不懂太醫院的分工,也不多問,只是用眼睛看著康熙,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感覺哪裡都不適。」
他這話雖是玩笑,但也不算假,這一覺醒來,他覺得整個身子都酥了,像是骨頭都被拆開重裝了一般,渾身酸疼。
康熙在胤祐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會說笑了,看來是沒事了。」
那太醫卻恭敬的回話:「回皇上,七阿哥昏迷了三天,如今想是渾身酸痛,不過不打緊,叫人按揉一番就好了。」
昏迷了三天??
胤祐一臉懵,什麼情況?
成嬪心疼的摟住兒子,拭淚道:「你可嚇壞額娘了。」
胤祐一邊安撫著成嬪,一邊用眼神向康熙詢問情況,他不過是治個腳,什麼麻藥這麼厲害,直接將他放倒了三天?
一想到這事兒康熙心裡就憋氣,瞬間臉色又沉了下來,卻還是怕嚇到兒子,放緩了聲音道:「太醫下藥太重了些,失了分寸,倒叫你吃苦了,朕已經處置了他。」
胤祐仔細看了看康熙的神色,心道事情絕非這麼簡單,但康熙顯然不想多說,可見其中必定有些不可對人言的事情。
果然,皇家又哪裡少的了勾心鬥角之事,只是沒想到竟然來的這麼快。
是因為他住進了養心殿,礙到了什麼人的眼了嗎?
胤祐心裡暗自琢磨著,可他親額娘卻似乎完全相信了康熙的話,有些氣憤的說道:「這太醫也太不用心了,胤祐還這么小,怎麼能下重藥?皇上定不能饒了他!」
沒想到他額娘竟然如此的,單純?
胤祐在心裡暗笑了一下,卻見聽到了成嬪這話的康熙明顯鬆了一口氣,臉色也好了一些,轉頭去叫太醫開方子,他抬頭看向成嬪,卻見成嬪臉上帶著怒意,可眼裡全是冰冷。
胤祐偷偷收回自己剛剛對額娘的評價,想來也是,這後宮裡得寵的女人,又哪有人真的會如此單純,只不過是順著康熙的心意罷了。
想到這裡,胤祐不免有些心疼成嬪,他偷偷的用力握了握成嬪的手,在她低頭看來的時候對著她眨了眨眼睛,成嬪愣了一下,隨即對著胤祐安撫的笑了笑,然後又重新換上一臉的怒容。
母子兩個的這一番眉眼官司康熙完全沒有察覺,他心裡覺得自己虧欠了這娘倆,又不得不隱瞞真相,不由得對他們更憐惜了一些,一邊答應著胤祐胡亂要的東西,一邊哄著還生氣的成嬪,倒是難得殷勤得很。
西稍間外面,過來看胤祐的蘇麻喇姑擋住了要進來通報的小太監,無聲的站在門口聽著裡面其樂融融的聲音,微微嘆了一口氣,也不進去,轉身就離開了——
她就是來瞧瞧小阿哥醒了沒有,既然沒事了,還是早些回去向老祖宗報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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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紫禁城裡,康熙的心意就是所有人的心意,所以無論胤祐在心裡對這件事情還有多少疑問,只要康熙不想再提起,他就只能裝傻。
養傷期間,胤祐曾經好奇的問過,原來伺候自己的奴才們都去哪兒了,他這個年歲,至少身邊也應該有兩個奶嬤嬤才對,可福祿低著頭不敢回答,而梁久功則是笑著說,阿哥要是想要奶嬤嬤伺候,就讓內務府再挑好的來。
梁久功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也是忐忑的很。
這宮裡的小阿哥們,基本都是奶嬤嬤養大的,特別是這位七阿哥,從小就沒有親額娘在身邊,也沒有養母,據說屋裡的事情都是那兩個奶嬤嬤說的算,如今突然找不見人了,可別再哭鬧起來,這腳上腿上都傷著呢。
是胤祐用探究的眼神盯著梁久功看了一會兒,他心裡琢磨了一下,想著八成那些奴才跟他受傷有關,想來也是,他這個腳有殘疾的小孩子,怎麼可能一個人爬到房頂上去呢?
既如此,那這些人必定是已經被康熙處置了,這也是好事,沒了一直伺候的奴才,便在沒有人能發現他的異常了。
於是胤祐只當自己沒有問起過,並且此後也再不提起了,不過他也不肯再要奶嬤嬤,只叫福祿帶著幾個小太監伺候著。
梁久功在心裡暗嘆,不愧是萬歲爺喜歡的阿哥,這才多大年紀,就這般懂事,比起太子爺在這個年歲的時候也——
呸呸呸,好端端的跟太子爺比什麼,那位可是潛龍,而眼前這位——
梁久功同情的看了看胤祐的腿,這位將來能安安穩穩的走路就不錯了,哪能指望那麼多呢?
胤祐倒是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可憐,他大腿的關節只是脫臼,沒有斷裂,只固定了一個月左右,太醫就拆掉了夾板,幫他慢慢活動。
雖然腳趾尚未長好不能下地,只能在床上被人扶著腳活動膝蓋,但對於胤祐來說已經很知足了,就連膝蓋處傳來的絲絲疼痛,都讓他感覺分外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