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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布尊丹巴善讀人心,只憑一眼便知,今兒來找他的是胤祐,而不是康熙。
「大師別來無恙,」胤祐撐著輪椅站了起來,走近囚籠,「我瞧著大師的用度似乎有些不足,不如我叫人給您再安排的周全一些?」
哲布尊丹巴瞭然的笑了笑:「如此,便多謝七阿哥了,別的倒沒什麼,只是日常的膳食請還是不要給我上葷菜為好。」
難道這些日子,竟然有人給這位活佛上葷的?
士可殺不可辱,這也未免太過了些。
胤祐轉頭看向康熙,康熙轉頭看向梁九功,梁九功撓了撓頭,對著康熙拱了拱手,自己走出去找看守的侍衛問問情況。
哲布尊丹巴倒也不糾纏於過往,見胤祐答應了他的條件,便繼續說道:「我如今身在囹圄,若還有事能幫得上七阿哥,你但說無妨。」
胤祐伸手在自己的輪椅上拍了拍,笑眯眯的道:「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想請大師幫個忙,叫我以後不用再坐這輪椅。」
哲布尊丹巴盯著胤祐的腳看了幾眼,搖頭道:「我不是醫者,著實看不出七阿哥為何必須要坐這輪椅,如是七阿哥需要,我倒是識得幾位藏醫,可以引你去瞧一瞧。」
他這話一出,康熙倒是有了幾分興致,也走到牢籠旁邊問道:「可是擅長接骨的?你將姓名居所說出來,朕派人去請。」
胤祐不能活動的左腳趾一直是康熙心裡的癥結,若是哲布尊丹巴引薦的藏醫當真能治好胤祐的腳,那他倒是也不介意撕毀合約,幫著哲布尊丹巴陰噶爾丹一手。
反正這一對兒師兄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管誰輸誰贏,對大清來說,都沒有多大的區別,當初之所以放走噶爾丹留下哲布尊丹巴,只不過因為留下噶爾丹,後續的麻煩要更多一些罷了。
「嘎吱——」
為了同哲布尊丹巴說話,康熙和胤祐都站在了木製牢籠的面前,而此時卻突然聽到一絲奇怪的聲響,胤祐扭頭左右看了看,並沒發現任何異常,然而那滋滋嘎嘎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頻繁。
「當心!」
哲布尊丹巴突然站起身來,一邊指著頭頂一邊對著胤祐和康熙揮了揮手:「快,退出去!」
康熙倏然一驚,下意識的順著哲布尊丹巴的手指看去,卻見他們面前的那面木頭柵欄上面的連接處不知何時竟然裂開了大半,已經向著他們這邊傾斜了過來,似乎隨時都能倒下來。
康熙大驚失色,一把就想抓著胤祐往外跑,可偏巧胤祐也看到了危險,往後退了兩步,他的輪椅此時正好擋在了二人中間,康熙這一抓,正好抓在了輪椅的把手上,他心裡著急,力氣用的也大,輪椅又沒有固定,這一抓之下,竟是帶著輪椅轉了一個方向。
輪椅橫了過來,而為了躲開轉向的輪椅,胤祐被迫往裡躲去,可他腳下不穩,這一躲,竟是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叫那輪椅結結實實的擋在了裡面。
「小七!」
康熙正想要繞過輪椅去扶胤祐,那木頭柵欄卻是支持不住了,對著他們的方向就要傾倒過來,聽到動靜的梁九功直接闖了進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哪裡還敢讓康熙進去,他死命抱住康熙的腰就往外拖。
「狗奴才,放開朕!」康熙的聲音都是顫抖的,用力的甩開梁九功,「小七要是——朕叫你們都給他陪葬!」
梁九功被甩倒在地上,卻依舊奮力爬過來緊緊抱住康熙的腳不放手,帶著哭腔喊道:「萬歲爺您就是殺了奴才,奴才也不能叫您進去冒險啊!」
帳子裡,胤祐看著傾倒下來的木柵欄,原來因為跌倒扭到腳而有些驚慌的心卻因為求生的欲望而清明了起來——
他不想死,他捨不得離開這些給他溫暖的親人們。
幾乎在一瞬間,胤祐就找到了此時對他來說最安全的位置,那就是緊緊的靠在輪椅上。
內務府的輪椅做的足夠高大,用料也非常的厚實,說不定能扛得住木柵欄,給他留下一個足夠的空隙。
胤祐緊緊的把自己縮成一團,他能聽到侍衛驚呼的聲音,可他不知道趕來的侍衛是不是能接得住那傾倒的木柵欄,他只能儘量的抓緊輪椅,給自己一絲絲的安全感。
木柵欄終於完全斷裂了,徹底傾倒了下來,胤祐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命運的判決,或是輪椅扛得住,給他一條生路,或是輪椅扛不住,他將會跟輪椅一起被拍扁。
然而過了數息,想像中木柵欄砸下來的巨響並沒有發生,胤祐卻被連人帶輪椅一起往後拉去,一個健壯有力的臂膀抱住了他,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傳來:「主子,放開手,奴才抱你出去。」
穆克登!
胤祐迅速放開了緊緊抓住的輪椅,改為抱住他的侍衛的脖子,穆克登抱緊胤祐站了起來,胤祐回頭去看,卻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哲布尊丹巴此時脖子上青筋暴起,正雙手抓著那傾倒的木柵欄,他看的胤祐脫險,大喝一聲「全都閃開」,然後在眾人目瞪口呆之間,放開了雙手。
「轟隆——」
一聲巨響之後,木柵欄徹底倒在了地上,向所有人召顯著它的重量,而哲布尊丹巴卻拍了拍雙手,像是無事發生一般,雙手合什道:「草原土地鬆軟,著實沒必要用這麼厚重的木料。」
胤祐:……這哪裡是什麼慈悲菩薩,這大喇嘛分明是怒目金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