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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到如今,他實在不想空手而歸,既然胤祐已經將話說的如此明白,他也沒有臉面再糾纏,只能轉身去看五阿哥胤祺,可卻見胤祺正拉著一位蒙古來的小公子說的起勁,兩個人都是蒙語說的溜,漢話說不通的那種,一見面就引為知己,壓根沒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了,都別鬧了,」太子開口解圍,「趕快坐下,師傅回來了。」
補熙僵硬的走回座位上坐下,卻再也聽不進去師傅講的課,呆坐在那裡,只覺得所有人都在笑話他,心裡只期盼著趕緊下課,離開這裡。
下課之後,胤祐將自己帶著的點心盒子給了舜安顏,又叫福祿親自把他送到馬車上去,自己則是跑去養心殿堵康熙——
之前沒說清楚要選的是佟家哪位公子,他汗阿瑪可別一時心血來潮,給他選了那位裝模作樣的「小容若」,他可是很了解納蘭容若在康熙心裡的地位,即便是斯人已去,康熙也沒少給他講當初相伴的故事。
康熙確實是有這個意思的。
補熙他是沒見過的,但是「小容若」的名號卻是聽人提起過,他以為能擔得起這個名號的孩子,定然如同納蘭容若一般光風霽月,卻不想是硬撐出來的樣子貨罷了。
上書房的事情,自然有人第一時間就稟告給康熙,所以康熙見到胤祐跑來,一點都不意外,隨手拿了塊點心堵住兒子的嘴,笑道:「行了,你也不用說了,點心盒子都送出去了,朕還不明白你那點心思嗎?」
胤祐趕緊將嘴裡的核桃酥吐出來,怒視康熙——
他向來不喜歡這種點心,康熙是一清二楚的,分明就是故意給他餵這個!
梁九功趕緊給胤祐遞過來一杯茶壓一壓,胤祐灌了一大口,方才緩過來,氣道:「汗阿瑪您越來越壞了!」
康熙被兒子說壞也不生氣,樂呵呵的說道:「朕看就你愛挑三揀四,選個伴讀也非得鬧一場,朕可聽說了,補熙是哭著出去的。」
胤祐翻了個白眼:「汗阿瑪你要是喜歡,要不你把他留在身邊伺候?」
「怎麼說話呢!」康熙拿起一個金桔丟向胤祐,他身邊伺候的都是太監,叫國公府的嫡長孫當太監,這像話嗎?
胤祐接住金桔,放進嘴裡,酸的小臉皺成了菊花,趕緊吐到一邊,又灌了一口茶:「我是說,汗阿瑪要是欣賞他,就破例給他個官兒噹噹嘛,甘羅七歲拜相,佟大公子今年也正好七歲整。」
康熙欣賞補熙嗎?
那是當然不可能的。
有納蘭容若珠玉在前,康熙如今只覺得補熙這「小容若」的名號是對容若的一種褻瀆!
若說像,康熙倒是覺得胤祐有些像容若,容若這般年紀的時候,也是這樣恣意灑脫的通透性子,即便是在他們最艱難的時候,容若也從未改變過分毫,他像一隻自由的鷹,骨子裡就帶著傲氣,不肯屈從於世俗的眼光,只願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心裡雖然這樣想,可康熙嘴裡卻是不會承認的,他不滿的嫌棄兒子:「你也知道甘羅七歲能拜相啊,你今年幾歲了?三字經開始念了沒?」
胤祐俯身去盤子裡挑點心,只當自己聽不到。
「誒,不對,」康熙突然反應過來,「你哪裡聽來的甘羅拜相?你拿著那《史記》不是裝樣子的?你認識上面的字?」
一不小心說漏嘴了的胤祐當時就感覺盤子裡的點心都不香了,立刻跳了起來,轉身就跑,只留下一句——
「老祖宗喊我一起用晚膳,我就不陪汗阿瑪您啦——」
康熙氣笑了,心裡卻流轉著一個念頭:這小兒子到底是什麼都不愛學的懶蟲還是如容若那般天生就聰慧過人,只是不願顯露呢?
不管是那一種,至少不傻,還知道搬出老祖宗壓他,哼,聰明就沒用到正地方!
逃出養心殿的胤祐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這裝小孩子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每個人都有說話的習慣,像是一些成語典故之類的,總是會不經意間就脫口而出卻不自知,前兩天他跟胤禛聊天的時候,說了一句「蚍蜉撼樹」,讓他四哥追著他問了半天從哪兒學來的,今兒又對著康熙說了一句「甘羅拜相」,估計他阿瑪也要多心了!
哎,果然適應了之後,他對於真心相護的親人就沒剩多少戒備心了,總感覺自己懶蛋的人設要崩塌怎麼破?!
胤祐倒不是擔心自己魂穿的事情被發現,他以前連話都不會說,就算有什麼不同,那也可以說是因為以前不會表達,更何況以前伺候他的人都被清理乾淨了,也沒有誰能發現異常。
他擔心的是,他夢想中的鹹魚生活,會不會因為自己的不謹慎而泡湯!
一想到自己將會被一堆之乎者也埋在當中的模樣,胤祐就感覺自己分外可憐,所以他決定去抱這紫禁城裡最粗的一條大腿——太皇太后,因為他發現,在這位老祖宗面前,康熙也不得造次!
慈寧宮胤祐是很熟的,他經常過來陪太皇太后用膳,這位老祖宗一生歷經風霜,扶著兒子孫子坐穩江山,到老了卻不願給孫子添麻煩,一個人守著慈寧宮,哪兒都不去,也不願意折騰妃嬪來請安,倒是叫慈寧宮裡總是有些冷清。
可自從胤祐能活動了之後,就隔三差五的跑來慈寧宮,嘴裡說著慈寧宮的飯菜好吃來蹭飯的,可是太皇太后心裡明白,這個小孫孫就是想來多陪陪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