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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覺得,自己姐姐實在是有些傻,鬧成這樣,四阿哥還有德妃這個親額娘,可他姐姐就沒有兒子了啊!
「姐姐,你這麼對四阿哥,不是更稱了德妃的心嗎?」隆科多擔心的說道,「四阿哥本來還沒怎麼親近德妃,您這麼一鬧,倒是將他推過去了,這以後——」
「你也給我滾!」佟佳皇貴妃完全聽不進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些心思,怎麼,扒上了七阿哥還不夠,你還想扒著四阿哥?你們樂意自甘墮落,我也管不了,但也休想再讓我幫著你們!」
這天是沒法聊了。
隆科多覺得自己實在是搞不定突然變得不可理喻的姐姐,抱起舜安顏轉身就跑——
還是趕緊給阿瑪額娘捎個話,讓他們來勸勸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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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祐這一覺睡的極好,他本來是個愛做夢的人,可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這一夜酣睡竟是無夢,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
在清醒過來的一瞬間,胤祐就感覺到了他身邊有人,轉頭一看,果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小臉——
他四哥怎麼會睡在了他的床上??
胤祐掙扎著從被子裡坐起來,看向守在床邊的福祿,福祿低聲道:「四阿哥昨天從承乾宮回來就過來了,一直睡到現在,張公子喝醉了酒睡在了外間的暖閣里,也還沒醒,上書房那邊已經派人去告了假了。」
這是昨天他醉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胤祐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跟隆科多一起喝酒的時候,那會兒他四哥還在烤肉,張廷玉還沒喝完一小杯酒,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福祿壓低了聲音,將昨晚的事情講了,胤祐聽說張廷玉竟然去跟隆科多拼酒,非常的驚訝,又聽說佟佳皇貴妃來叫人,而他四哥哭著跑回來,心裡便有了些數——
生母養母那點子事兒,當真是難倒了他的四哥啊。
福祿聲音雖然低,可還是吵醒了本就睡的不安穩的胤禛,胤禛皺著眉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用力的睜開,卻依舊腫的只剩一條縫。
噗。
胤祐發誓自己絕對沒有嘲笑的意思,可看慣了他四哥一本正經的樣子,如今這狼狽的模樣,當真十分新奇。
胤禛眯著眼睛譴責的瞪向幸災樂禍的弟弟,可惜他紅腫的眼睛實在是沒有威懾力,胤祐完全不怕,還用手捂住了胤禛的眼睛,說道:「反正今天已經告了假,四哥你就別急著起來了。福祿,快去弄個冷帕子來。」
被弟弟溫暖的小手覆蓋住有些發疼的眼睛,胤禛舒服的嘆了一口氣,當真又躺了回去,福祿動作麻利的拿了被冰涼的井水洗過的冷帕子來,胤祐才放開手,親自替胤禛敷好。
冰冷的帕子激得胤禛一哆嗦,昏昏沉沉的腦袋瞬間清醒了不少,他伸手自己按住帕子,卻聽見胤祐並沒有詢問他為什麼睡在這裡,而是緩緩的跟他說著昨兒跟舜安顏去永和宮的事情,說小妹妹已經白嫩了許多,看起來會是個小美人,長大定然能嫁得出去,說永和宮裡換了好多奴才,他都不認識,還得重新記好麻煩,如此這般繞了半天,才說起了德妃。
胤禛用心的聽著,仿佛從弟弟的話中看到了那個一身簡單穿著打扮卻不失風采的女人,她精神很好,胃口也好,還很喜歡舜安顏。
「為什麼她會喜歡舜安顏呢?」胤禛一不留神將心裡的話問了出來,舜安顏可是佟佳皇貴妃的親侄子,她,不介意的嗎?
胤祐抓住了胤禛的手:「大概是因為舜安顏很喜歡吃,叫德娘娘胃口也好了許多吧。其實我覺得,就算是為了不叫四哥你難過,德娘娘也不會為難舜安顏的。」
胤禛沉默了。
在他的心裡,德妃應該是很恨佟佳皇貴妃的,畢竟是奪子之仇,可為了他,德妃可以去包容舜安顏,而佟佳皇貴妃卻只因為他想認生母,連他這個兒子都不想要了!
委屈再次湧上心頭,胤禛丟掉帕子,把臉埋在被子裡,不肯讓弟弟看的自己狼狽的模樣。
胤祐把自己放倒在胤禛的身上,用力抱緊他的四哥,溫聲說道:「四哥,我不知道皇貴妃娘娘昨晚對你說了什麼,讓你這般難過。可不管怎樣,這世上還有很多人很愛你,很在乎你,比如汗阿瑪,比如德娘娘,比如我。不要為了傷害你的人難過,因為愛你的人會因為你的難過而難過的。」
他應該勸胤禛不要生佟佳皇貴妃的氣嗎?
不,他才不要。
作為局外人,他比胤禛看的更清楚,佟佳皇貴妃對胤禛,與其說是母愛,不如說是一種自私的占有欲而已。
母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私的感情,就像是成嬪對他,德妃對胤禛,她們不計較自己的得失,更在乎孩子的感覺,寧可打落牙齒活血吞,也不肯叫自己的孩子哪怕有一絲絲的為難。
可佟佳皇貴妃她不是這樣的,她總是在叫胤禛做選擇,並且以胤禛選了她為樂,絲毫不顧及胤禛的感受,不在乎他心裡有多難過。
這些日子,他冷眼旁觀,只覺得佟佳皇貴妃養胤禛與養寵物沒什麼區別,想見的時候,無論何時,胤禛都必須得去見,不想見的時候,哪怕胤禛求上門,也會被拒之門外。
她既然覺得自己身份尊貴,高高在上,覺得胤禛不配當她的兒子,那自己又何必再去勸胤禛?不過是平白叫他四哥更難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