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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祿年紀小,被梁久功這麼一嚇唬,頓時捂住了嘴,退到一旁不敢吱聲,梁久功走到床邊,輕聲問道:「七阿哥,萬歲爺擔心您,讓奴才來瞧瞧,您感覺可好?」
印佑盯著梁久功看了幾眼,只覺著這個太監頭頭長的還算周正,神色倒是緩和了一些,卻並不回答,一來他還沒弄清楚現在的情況,二來他一個小娃娃,也不好表現的太機靈。
梁久功倒覺得七阿哥不說話才是正常,畢竟這位小主子至今尚未開過口,他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繼續說道:「阿哥別怕,這兒是養心殿,萬歲爺擔心阿哥,讓您在這兒養傷。」
說罷,他仔細觀察著印佑的神色,生怕他到了不熟悉的地方突然哭嚎起來,吵到了前面議事的康熙,現在奶娘不在身邊,真哭起來,可沒人能哄得好。
一看之下,卻見這個一貫畏縮怕人的小阿哥,如今卻是神色淡然,看向他的眼神沒有往日的驚恐,反倒是帶著幾分冷清和鎮定,雖然小臉稚嫩,但是這神情卻讓梁久功渾身一震——
太像萬歲爺了。
康熙的眾多阿哥中,七阿哥是長的最像他的一個,然而因為性情的原因,這份像便打了折扣,讓人不容易察覺。
而如今印佑畢竟內心不是孩童,神色上自然少了幾分稚態,再加上他本就冷清,倒叫人一眼看去,便覺著與康熙十分的相像。
印佑依舊沒有開口說話,雖然他不怎麼滿意現在的身份,甚至想要回爐重來,但是也沒有那麼急切,反正來都來了,至少先弄清楚自己是誰吧。
他這邊還在出神,門口那邊卻匆匆走進來一行人。
為首的女子二十多歲的年紀,一身白底青花的旗裝,頭上的首飾不多,顯得分外的素雅。
那女子來的匆忙,呼吸急促,髮絲也有些凌亂,雙目紅腫,臉上淚痕猶在,端的是美人梨花帶雨,甚是惹人憐愛。
可惜印佑此時沒有心情欣賞美人,因為他被撲過來的美人緊緊的抱住,頓時有些呼吸不暢,趕緊對著梁久功翻了個白眼吐了吐舌頭,示意他過來救命。
「哎,成貴人,這可使不得,」梁久功手疾眼快的上前將那美人的胳膊拉開,讓印佑得以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七阿哥傷著了,現在可不能亂動。」
成貴人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印佑的臉,然後坐在床邊,將他的手握在手中,又去看那綁著夾板的左腿,垂淚道:「都怪額娘不好,沒有照顧好胤祐,胤祐不怕,額娘這就帶你回去,再也不讓你一個人了。」
行吧,終於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印佑,或者現在應該叫胤祐了,雖然在歷史上並不是什麼明君賢臣,但卻是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人——
康熙的七阿哥,著名的瘸腿皇子。
以前因為不良於行的原因,胤祐在讀到這段歷史的時候,對這個生有殘疾的七阿哥多了幾分關注,年紀小的時候覺得他可憐,生為皇子卻註定庸碌一生,後來經歷的事情多了,反倒覺得他幸運,生於最紛亂的皇家,卻能跳脫出來,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威脅,也自然少了許多算計,一生平順。
沒想到自己現在居然成了他。
胤祐突然感覺如今的身份似乎也沒那麼不好,生而尊貴,衣食無憂,只要他避著點,不出頭不惹事,想要恣意一生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
至於瘸腿什麼的,以前坐過二十幾年輪椅的胤祐表示完全不算事——
就算走路有點不順暢,但至少也能走不是嗎?比他上輩子完全不能動好多了。
看著兒子沒什麼反應的小臉兒,成貴人心裡疼的像刀割一般,就因為那所謂的母子相剋,讓她的兒子從小沒了生母照顧,那些奶娘又豈會有親娘用心?
若非如此,她的兒子又怎麼會五歲了還不開口說話,如今又傷重至此!
她從來都沒想過讓兒子有什麼大出息,只盼著他能無病無災的長大,所以才會忍受多年的母子分離,可如今,她的兒子目光呆滯,奄奄一息,當額娘的又怎麼還能忍得住?
「成貴人,這萬萬不可啊!」梁久功可不敢讓成貴人將胤祐帶走,趕緊阻攔,「萬歲爺吩咐了,讓七阿哥就留在養心殿裡休養,奴才們一定會用心照顧的,您若是將阿哥帶走,豈不是辜負了萬歲爺的一片慈愛之心了嗎?」
成貴人冷哼一聲,也不跟梁久功說話,只叫人抬擔架來,跟著她的奴才們卻不敢動,氣的她怒道:「你們不肯動,那我自己抱著胤祐回去!」
說罷,她當真伸手去抱床上的胤祐,胤祐見她雙臂纖纖,心知她必然抱不動自己,連忙往後躲開,惹得成貴人伸著雙臂,又流下淚來。
「胡鬧!」
剛剛成貴人進來,梁久功就叫人去給康熙報了信,康熙趕緊打發了大臣們,急匆匆的趕來。
「胤祐腿上有傷,哪能抱他?」康熙走到床前,伸手拉住成貴人的胳膊,「你這樣強行抱他,也不怕傷了他嗎?」
他深知成貴人的性子,此時跟她講理是沒用的,倒不如用兒子唬住她。
成貴人果然收回的手臂,神情有些忐忑,康熙順勢將她拉到一邊,示意太醫上前給胤祐檢查,口中安慰道:「放心吧,胤祐傷的不重。朕知道你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阿哥所,就讓他在朕身邊住些時日吧,左右太子已經搬去了毓慶宮,這裡也是空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