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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胤禛和胤祐帶著大理寺官員抄錄下來的罪證回到宮中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康熙本來還在埋怨這兩個兒子一出去就玩瘋了,不知道早點回宮,可卻見到兩個小兒子都是臉色鐵青,一副被惹怒了的樣子。
「怎麼回事?你倆跟你大哥吵架了?」
康熙很少見到兒子這樣的神色,有些關切的問道。
胤禛將手裡拿著的一疊紙遞到康熙的面前,嘴裡說道:「汗阿瑪,這是今兒在李御史府里搜出來的罪證的謄本,原物大理寺已經帶回去了,大理寺少卿譚光說明日一早就會將摺子遞進來。」
康熙此時還沒意識到這是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好笑,這兩個小兒子也太著急了些,怎麼一天的功夫都等不得,下午就帶人抄家去了?
罷了,兒子們第一次做事,著急也是有的,且看看他們查出什麼來了吧。
等康熙仔細去看手裡的罪證之後,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哪裡是什麼受賄的罪證,分明是一件件血案!
「簡直是罪該萬死!」
康熙將手裡的罪證「啪」的一聲摔了一地,嚇得養心殿裡的奴才們都跪了下來。
胤祐蹲下身,親手將那些血淋淋的罪證一張一張的撿了起來,走上前放到康熙的手邊,情緒很是低落的問道:「汗阿瑪,您會追查到底嗎?」
他這話問的非常直白,直白到康熙都不由得跟著問自己,要追查到底嗎?
不追查的理由有很多,比如馬上要出巡了沒有時間詳查,比如準噶爾和沙俄邊境不穩,朝中需要穩定,再比如這些都是陳年舊案,追查起來費時費力還不一定有結果,但面對兩個兒子期待和信任的目光,康熙卻怎麼也說不出不查了這三個字。
他的兒子們第一次自己獨立做事就碰到了這麼大的案子,若是他敷衍了事,只叫殺了李御史一人,那會不會叫兒子們今後做事也學的得過且過呢?
康熙沉默的思索叫胤祐有些著急了起來,他轉到康熙的身邊,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求道:「汗阿瑪,您要是擔心會耽誤北巡,那我跟四哥不去圍場了行嗎?我們倆留下來調查這個案子,不需要太多人手,您就讓譚少卿幫我們就行,我們一定能將事情查清楚的。」
從譚光今日的表現不難看出,他對此事是很上心的,有他這個專業人士在,再加上他們兩個阿哥的身份壓著,要查案也是能查的下去的。
康熙摸摸了胤祐的頭髮,又看了看胤禛堅定的眼神,欣慰的笑了笑,嘆道:「怎麼,在你們心裡,汗阿瑪就是那種會放過這等喪心病狂之人的昏君嗎?就算你們不查,朕也會一查到底的!這事雖然算不得朝廷大事,但卻是與民心息息相關的,若朕連這樣的事兒都不肯詳查,百姓又如何能信任朕信任朝廷呢?」
民心二字,於統治者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就像康熙所言,百姓也許並不能明白那些朝廷對外的政策,但他們一定關心自己身邊發生的案情。
此事若是辦不好,會叫百姓對律法的公正產生質疑,若是辦得好,那傳揚出去,便是皇上愛民如子,懲奸除惡,為無辜百姓報仇。
康熙的確更希望朝野上下能夠和平安寧,不再掀起波瀾,可這並不代表他心裡就沒有底線,手邊的那疊紙上,字字句句都是罪行,無論是兇手還是包庇兇手的人,全都該死。
「那汗阿瑪您是支持我們繼續查下去啦?」胤祐的眼睛亮了起來,「汗阿瑪您真是最好的皇帝!」
被兒子誇了的康熙心裡有些得意,他伸手將胤祐拽到身邊,慢慢的問道:「朕自然是支持你們將事情全部查清楚的,但你們也要想清楚,這一疊不下數十件案子,你們要從哪兒開始查起呢?」
胤祐看向胤禛,胤禛拱手說道:「汗阿瑪,此事我與小七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商議過了,我們將這些案子分了分,其中事涉人命的案子以及傷人、下毒等有苦主案子,優先查證;像是官員賭博piao娼之類的小案件,就叫有司案例處置;剩下涉及朋黨之爭的事情,兒子們不懂,還請汗阿瑪聖裁。」
康熙點了點頭:「既然你們已經想清楚了,那朕有些話也要與你們講清楚。」
胤禛恭聲答是,胤祐也站直了身子,康熙繼續說道:「朕叫你們負責查此案,不是叫你們去當衙役仵作,這十數件大大小小的案子,時間跨度大,涉及的地域也廣,真叫你們兩個自己去查,朕就是給你們幾年時間,你們也查不清楚。你們要學會識人用人,你們要做的是總領大局,督促相關人員查證的進度,並且對他們查證的結果進行判斷,而不是凡事都親力親為,懂嗎?」
胤禛和胤祐同時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所以,不許再說不去圍場了之類的話,朕日理萬機,不也能抽得出時間出巡麼?怎麼這一個案子,就叫你們兩個無暇分.身了?」
康熙的意思很明確,想查案可以,但是不可以耽誤了別的事情。
胤祐跑到胤禛的身邊,兄弟兩個掰著手指頭算著時間,最後由胤祐總結道:「汗阿瑪,我們知道了,離出巡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們與大理寺定好查證的方案了,之後叫他們定期將進展隨著奏摺一起送來就是,汗阿瑪您說的對,是我們太心急了,這些懸案即便是知道兇手是誰,也還得重新整理人證物證,沒有那麼快有結果,我們不會耽誤其他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