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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上面的太監將胤祐接了過去,有懂救人的太監伸手就要去按壓胤祐的腹部,卻被胤祐一把抓住了手,不讓他按下去。
「我沒事,」胤祐凍的小臉煞白,整個人都在發抖,他有用手指了指胸前的盤扣,「快,把這個解開。」
那太監趕緊把已經濕透了的貂裘從胤祐身上扒下來,眼睛通紅的胤禛脫下自己身上穿著的大氅,將胤祐緊緊裹住,叫一個健壯些的小太監背著,快步送回了養心殿。
看著已經走遠了的眾人,袁答應方才反應過來,她驚恐的往後退了幾步,即使是再蠢也知道自己怕是闖了大禍,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活的更好一點,她不想再死一次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等那個瘸腿阿哥向康熙告一狀她就完了,她得逃,逃的遠遠的,她會那麼多東西,即便是不當娘娘,也能活的好好的。
御花園裡的奴才們因為七阿哥落水的事情亂成了一團,誰也沒注意有一個答應悄悄的避過眾人,往幽靜處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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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裡,被迅速換了一身乾衣服的胤祐蜷縮在厚厚的被子裡,西稍間的暖炕燒的火熱,可他卻依舊瑟瑟發抖。
接替了江太醫負責診治胤祐的腳的是太醫院的杜太醫,他此時卻是非常的為難。
給七阿哥正骨的江太醫雖然麻醉湯藥下的太重,讓七阿哥昏迷了多日,但正骨的手法極好,夾板中的腳趾骨復位的很正,按理說在沒長好之前是不能拆開的,因為誰都不能保證拆開之後還能紋絲不動的綁回去,一旦稍有錯位,恐怕都會是隱患。
可這七阿哥偏偏落了水,那御花園的湖水可算不上乾淨,若不拆開了仔細清理,萬一污染了傷處,更加麻煩,一不小心引發了炎症,那可是要命的。
杜太醫眉頭緊鎖,卻不敢自己拿主意,只能將實話一一向康熙講明,請康熙定奪。
康熙握緊了拳頭,卻遲遲不肯開口,他心裡不斷的權衡著,拆與不拆聽起來都有風險,到底哪一個會對兒子傷害小一些?
胤禛臉色蒼白的站在康熙身邊,緊緊盯著炕上發抖的胤祐,咬牙開口說道:「汗阿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沒什麼比七弟的命更重要,兒子不想他有一絲一毫的危險,若是——他要恨便叫他恨我吧。」
「四阿哥說的極對,」成嬪此時也顧不得迴避,一直守在胤祐的身邊,見康熙猶豫,便也開口說道,「先保命要緊,即便他的腳不能恢復如常人,也不會比以前更差,沒什麼好猶豫的!」
眼見著兒子渾身發抖,漸漸開始發熱,成嬪已經顧不得其他的了,她只要她的兒子好好的活著,只要活著,再艱難也總有能過的下去的辦法。
聽到胤禛和成嬪都這麼說,康熙也不在糾結,對著杜太醫囑咐:「拆開夾板時小心著些,儘量不要動到骨頭,清理的乾淨些。」
杜太醫領命,叫了幾個太醫一起慢慢動手給胤祐處理,胤祐此時已經燒的厲害,太醫們不敢再給他用麻醉的湯藥,只能讓人緊緊按住胤祐的腿,以免他疼痛之下亂動,叫傷勢加重。
好在胤祐雖然意識有些模糊,但也知道太醫是在給他處理傷口,忍著疼也沒亂動,倒是叫清理的太醫鬆了一口氣,心中暗嘆:這皇阿哥就是不一樣,這么小的年紀就懂得怎麼做對自己最好,他肯配合,那拆夾板的影響就會降到最低,將來康復的可能性也會更大些。
太醫們動作迅速的處理好胤祐的腳,重新包紮固定之後,怕他在被子裡不小心碰到,單拿了一個小毯子給他蓋上左腳,又端了退熱驅寒的湯藥來,胤祐迷迷糊糊的自己灌了下去,感覺從胃裡散出一股暖意,也沒有剛剛那麼冷了,慢慢的便昏睡了過去。
盯著胤祐睡著之後,康熙將所有人都帶到前殿,才有空細細問起事發的經過,胤禛也不隱瞞,將當時袁答應所言所行一一道明,然後跪下磕頭道:「是兒子沒有保護好七弟,請汗阿瑪責罰。」
成嬪聽得雙眼冒火,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們兩兄弟加起來年紀都沒有袁答應一個大,她想害人,你又豈能攔得住?皇上,上一次胤祐出事,您說是太醫的錯,我信了,也沒再追究,這次您要是再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去一把火燒了西五所,看那袁答應還能不能出來害人!」
康熙心裡有愧,好聲好氣的解釋:「朕也沒說要放過她啊,你且消消氣,總得讓朕派人去問清楚,她到底為什麼要害胤祐吧?你現在去燒死她,胤祐不是白白遭了罪,卻還不知道為什麼被害嗎?」
成嬪心裡知道自己最多也就能鬧到這個地步了,再多,恐怕會惹了康熙不滿,現在這樣讓康熙覺得愧對他們母子,以後只會更疼惜胤祐,況且那袁答應既無背景又無寵愛,康熙也不至於會包庇她。
冷哼一聲,成嬪也不再搭理康熙,轉身又回去西稍間照看胤祐去了,在她身後,胤禛有些崇拜的看著成嬪離開的背影——
他第一次看到有嬪妃敢給他汗阿瑪甩臉子,他汗阿瑪還得賠著笑哄著,這成嬪娘娘果真不凡,怪不得能生的七弟那般可愛。
康熙對成嬪是真的沒什麼辦法。
他的嬪妃很多,可只有成嬪是他自己強留在身邊的。
小的時候,為了穩定朝綱,他不得不接納那些權臣家的女兒,可那些貴女又哪裡是好相與的?整個後宮被她們斗的烏煙瘴氣,他的孩子一個個無辜被害,逼得他只能將兒子送到大臣家去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