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那影子大抵是要對溫曌臨做些什麼,含悲感知到了危險,才會暴動。
可這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測,毫無證據可言。
她越想越覺得頭疼,周身發冷,不禁抬手扶住了額頭。
「我回去了。」她潦草的說了一句,直奔孤雁峰。
她回到弟子舍時,沈遼不在,可能是下山採買去了,沈秋練回到屋裡,解開劍匣放好,便一頭栽到床上,用被子蒙了頭昏昏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身體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出了汗又被捂感,難受的不知東西南北,她睡不著了,渾渾噩噩的爬起來,渾身酸痛的像是被人打了一頓。
可能是先前汗出的太多,她口乾舌燥的厲害,被迫摸索著到桌邊去倒水喝,手上一個打抖,竟把茶壺拂下了桌台,在桌角摔了個稀碎。
夜深人靜,這一聲兒頗有點石破天驚,叫沈秋練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僵住,她盯著地面看了一陣,眼前有許多金花,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應該是病了。
自打她穿進這破遊戲裡,運氣就沒好過,一傷未愈又是一傷,真是可憐了自己這把小身板子。
她的腦袋燒的稀里糊塗的,想不起來什麼別的,唯有一個名字在蕩來蕩去。
顧長汀。
明明朝陽派里有那麼多修治療癒合術的音修,大多懂些醫理……但偏偏都不如這青陵的黑心大夫讓她覺得可靠信賴……
沈秋練想,她就是死也要死在青陵的藥爐門口。
心動不如行動。
她晃了晃頭,背上劍匣,推門而出。
月朗星稀,整個孤雁峰上蟬鳴清脆,依稀可以聽見遠方不知何處傳來的潺潺水聲,沈秋練迷迷糊糊的張望了一下,在樹下看見了那匹飛霜雪。
想來體貼如沈遼沒忘記投餵這匹白馬,飛霜雪正饜足的靠著樹幹歇息,沈秋練走過去,它立馬站起身來,激動的繞著沈秋練打轉,馬蹄聲噠噠。
沈秋練扶著他的馬背,費了好大勁才爬上去,她喘了兩口氣,環住馬脖子,竟覺得這馬還挺暖和。
「帶我去青陵!」她燒的有點兒耳鳴,耳朵里的聲音都是悶悶的,像是隔了老遠,自己說話便下意識的拔高了音調,「找顧長汀!」
飛霜雪快活的嘶鳴,當即一揚前蹄,迎風朝著山下奔去。
沈秋練將臉埋進了飛霜雪的毛里,並沒有注意到聞天羽自不遠處現了身影。
自打上次因為顧長汀的緣故跟沈秋練大打出手還把沈秋練打吐血了之後,聞天羽接連好幾天都沒睡好覺,焦慮的厲害。
這股焦慮的源頭很複雜,倒不僅僅是因為擔心沈秋練傷重了,聞天羽分析了一番,一是源自那莫名其妙橫插一腳進來試圖綠了他的守陵人顧長汀,二是源於沈秋練那絲滑凌厲的三招劍法。
沈秋練的身體靈巧柔韌異於常人,這點是雲虛讓也都承認過的,小時候還半開玩笑的說沈秋練若是只練功夫,定能成為一個頂級俠客。
但俠客在修真之人面前,不過是尋常的武夫罷了。
故而從前,人人都笑話沈秋練沒有靈根,是個與大家格格不入的廢柴,他身處其中,耳濡目染,漸漸地也就對沈秋練看不上眼了,覺得他們「仙凡有別」。
但那一日,他卻從那三招劍法中感受到了一縷似有若無的劍氣。
真要說程度,頂多也就是鍊氣初中期階段,不足為奇,但配上那三招流暢輕盈的劍招,就驚艷了。
這個發現令聞天羽感到震驚不已。
多年以來,他沒少對沈秋練冷落和言語嘲諷,這會兒都變成了巴掌「啪啪」打在他的臉頰上,讓他難堪的很。
難道要教他承認他從前都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嗎?
那豈不是顯得那顧長汀格外慧眼識英?
聞天羽被這個心結困擾許久不得安眠,終於在今日尋得了一個突破口。
從前的沈秋練資質欠佳配不上自己,如今的沈秋練有了資質,生的又美,豈不是很符合自己心中的理想標準,只要讓她再回到從前那一心一意待自己的狀態,忘了顧長汀,不就兩全其美再好不過了嗎!
過去的事情就都讓他過去,他不提,就會隨著時間淡化,到底跟沈秋練認識了這麼多年,青梅竹馬,難道還敵不過一個妖里妖氣的天降?
歸根結底,只要沈秋練還是他的,一切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好巧不巧,他聽說鑄劍爐在這時候出了事。
聞天羽稍加打聽,便得知沈秋練又與魏君蘭母女起衝突了。
了解了前情後果,同為劍修的聞天羽這回則變了立場,他有些想站沈秋練了。
設身處地的想要是有人趁他昏迷拿了他的離倥傯,一覺睡醒發現離倥傯被人融了,他還不得氣的跳起來。
這次魏君蘭母女做的未免不厚道。
沈秋練也是劍修,想他所想,肯定在鑄劍爐受了不少委屈,這種時候前去探望她,定能大大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
瞧瞧看,這種時候那顧長汀有用嗎?能現身給他的阿寧任何慰藉嗎?鞭長莫及,必然不能。
聞天羽越想越篤定,特意下山買了盒胭脂,便雄赳赳氣昂昂的去找沈秋練了。
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要跟沈秋練說什麼,想好了沈秋練會有怎樣感激涕零的反應,想好了他們不日大婚,兒孫滿堂的景象......不料剛到目的地,就見沈秋練孤身出門,翻身上馬,還格外精神抖擻的向全世界宣告:去青陵!找顧長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