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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寂靜有些非比尋常,沈秋練背著手,一步三回頭的靠近。
「別看了,你師娘不在。」雲虛讓道。
沈秋練:「。」
她咳嗽了一聲,這才走到雲虛讓對面。
「師父。」她輕聲道:「我不是故意非要給門派惹麻煩,我只是——」
「御個劍來給我看看。」雲虛讓舉袖指了指天:「就從這裡飛孤雁峰再飛回。」
沈秋練:「……師父,我還不會御劍。」
雲虛讓抬起頭來。
沈秋練理直氣壯的跟他對望。
「唉……」雲虛讓嘆了口氣,無可奈何似的,他手指微曲,「那把劍放下來,為師教你御劍。」
沈秋練:「唉?」
她受寵若驚道:「現在?」
雲虛讓道:「自然。不然你打算用兩條腿走去孫家莊在走回來麼?」
沈秋練頓了頓,眼底浮現出光來。
「師父,您是贊同我的啊!」
雲虛讓含笑不語。
沈秋練笑了兩秒,後又板起臉來,氣咻咻道:「那您剛才不幫我說話!」
「阿寧你要知道人身上的身份多了以後,需要兼顧的事情也會變多。」雲虛讓道,他捏了個決,定山河浮起,他單手將少女扶上劍刃。
「我就是覺得劍修不該畏首畏尾,不然還要劍作甚?」沈秋練努力穩住身形。扭頭分辯道。
雲虛讓道:「那你不如思考易地而處,若你下山除妖,艮山宗的人總是無緣無故成群結隊的出現,擾你進程,你會不會生氣?」
沈秋練愣了愣。
「記住剛才的訣了嗎?」雲虛讓話鋒一轉道。
沈秋練忙道:「記住了。」
「那記住現在的感覺,人劍合一,你心之所向便是劍之所向。」雲虛又讓道:「站穩,我要鬆手了。」
沈秋練「咦」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霎時間定山河騰空而起。
夜幕中濃厚雪白的雲氣被衝破,變的淺淡而縹緲,沈秋練在短暫的耳鳴和失重之後徹底沉淪在了這馮虛御風的境界之中。
雲虛讓翹首以望,他又斟了盞茶飲下,唇角含笑。
御劍飛行可瞬息萬里,他一盞茶還未飲完,沈秋練便自孤雁峰繞了三周回來了。
「多謝師父!」少女興高采烈的長揖:「教會弟子御劍!」
「方才的話還未說完,我准許你前去孫家莊,也不強迫你非得隱姓埋名,只一點,你要插手艮山宗須得在一切調查清楚之後。」雲虛讓道:「不然就算不得師出有名,倘若艮山宗真有行不義之事,你大可自報家門,斷斷不能讓他們輕易欺負了你去。」
沈秋練吐了吐舌頭,「沒看出來師父還是有些野心在的,我還以為師父.......」她沒再說下去,狡黠的挑了挑眉。
雲虛讓輕嘆一聲道:「我和你師娘到底是少年夫妻過去有許多事也有我做的錯的地方......她要強,又在意朝陽派,我不得不為她多考量,」
沈秋練輕輕撇嘴。
「小丫頭,等你嫁了人便懂了。」雲虛讓橫了她一眼,自袖中摸出一枚錦囊:「你一人下山歷練我不放心,我在孫家莊那裡安排了一個人幫助你,他是我舊日故交,你去了之後打開錦囊便能找到他。」
「多謝師父!」沈秋練感激道。
雲虛讓道:「我會讓天羽配你一塊兒去。」
沈秋練的唇角瞬間下垮。
「哈?」
「我知道你與他之間有些隔閡,你放心,此事我會親自跟天羽說,他既然與你有婚約,便有這個責任幫扶你,他若還敢拒絕,我饒不了他。」雲虛讓肅然道。
「啊不不不。」沈秋練聽到聞天羽的名字簡直是怕了,連連擺手道:「師父師父,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個事兒我實在是.......我一個人就夠了!」她眼見著雲虛讓滿臉的真誠期待,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也起來了。
「師父,有句話我憋在心裡很久了,一直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說。」她咬咬牙,低聲道:「不是我的意氣用事,是我深思熟慮以後的結果。」
「哦?」雲虛讓正色道:「你說。」
「我要跟聞天羽解除婚約。」沈秋練一字一句道。
雲虛讓霍然瞪大了眼睛。
彼時山上的風時疾時緩。
沈秋練正視著雲虛讓,她的眼底沒有恐懼、沒有羞慚,只有淡淡的堅定之色,這就足以讓雲虛讓認識到她所說的「並非意氣用事」。
殊不知此刻,雲晴芝正藏在一處樹幹後方,借著厲霄的隱蔽之術將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驚怒之色漸漸浮上了她的眼瞳,她將手指攥緊了肉里,終究沒發出一點兒聲音來。
沈秋練用的是「要」,而非一個「想」字,雲虛讓的神色十分複雜,良久,他輕聲道:「我能問問其中緣由嗎?」
沈秋練淡淡的笑了一下看,聳肩道:「沒什麼緣由啊,當初指婚時不問緣由,如今卻要問緣由,師父,您會不會太不講道理了。」
言下之意,我與聞天羽在一塊兒才是世界上最荒唐離譜的事。
雲虛讓若有所思的頷首,捻須。
「我知道了。」他低聲道:「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我需要從長計議。」
「我理解,只是師父至少得知曉我的心意。」沈秋練道。
雲虛讓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