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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練:「......」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回到幾分鐘之前,揪住那個天真愚蠢的自己,甩上兩個大耳光!
為什麼會覺得青陵顧長汀是老天爺賜給她的貴人呢!!這廝根本就是個蛇蠍心腸!!
她寧願老老實實在塌上躺個十天半月,何苦去作這種死!!
「你也說了你沒見過,萬一沒有,只是道聽途說怎麼辦!」沈秋練顫巍巍的扯住顧長汀的袖子:「顧大夫,我其實不急著回去的——」
「那——你就死定了。」顧長汀毫不留情的掐滅了她最後的希望。
「......」
「別露出這麼絕望的眼神。」顧長汀輕拍她的肩,溫柔鼓勵:「你還有三天的時間,抓緊一點兒也不是全無生還之可能啊。」
「我真是謝謝你了。」沈秋練咬牙切齒。
翌日清晨,沈秋練頂著倆黑眼圈,拖著病體艱難啟程。
顧長汀那廝還佯裝好意前來相送。
「劍匣別忘了。」
沈秋練一言難盡的看著那方裝著斷劍的劍匣。
病體背著斷劍,還要給一個蛇蠍美男打工,試問世上還有比她更慘的人嗎?
「相見不如不見。」 沈秋練悲從中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長汀目送她走遠,忽而抬手吹了一聲長哨。
白馬清脆的嘶鳴,由遠及近奔至顧長汀跟前,顧長汀輕撫馬頭,「我怕她還沒到朝陽山就中道崩殂了,你去載她一程,好歹也在小嵐庵峰上救了你一命。」
白駒會意,調頭向沈秋練追去。
顧長汀轉身回藥爐,他在這方青蔥埋骨之地擁有一個不錯的齋居,院落後方有一棵千年古樹,樹幹足有兩人環抱之粗,磐虬彎曲,樹冠亭亭如蓋,有無數青藤垂落。
若非樹下聚鬼,倒是個絕佳的納涼之處。
青陵下起了濛濛細雨,顧長汀撐傘走到樹前,看見兩個倀鬼正在樹下歇腳。
其中一個道:「這青陵怎麼要麼不來活人,要來就都來煞星,我好不容易開張一次,那小妞竟把我虎寶嚇得兩天不拉屎了。」
另一個道:「可不,現在那小妞走過的地界兒我都不敢靠近,只盼這雨下的再大一些,將那小妞的血沖沖乾淨。」
兩鬼抬起頭,就看見青衣公子站在不遠處,手持一把油紙傘。
顧長汀今日穿了一件輕紗罩袍,長發以一根檀香木的簪子纏了,在朦朧細雨中身形都有些模糊,比那兩個倀鬼更不像個人。
「看來我這雨降得極是時候。」他道。
「是啊是啊。」倆倀鬼對視一眼,對顧長汀懷有敬畏,收了放肆的態度,謹慎道:「顧大夫,你可知那小妞是什麼來頭?」
「昨日她以佩劍將小荇潭底部撕開了個洞,水鬼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就......」
「咱們雖說鬼神殊途,好歹也在青陵共處了這麼久,若真有挑事的來犯,咱們可得統一戰線。」
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告狀,顧長汀神色淡淡,「不過是個稍有天賦的小女修,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她血中有劍氣,斷劍亦聽她號令,你管這叫稍有天賦的小女修?我看這分明就是——」
那倀鬼話音未落,就見顧長汀橫目掃來,霎時間一道驚雷自天穹劈下,穿過古藤樹冠,落在那倀鬼身側。
「雷雨時勿立於樹下,沒聽過嗎?」顧長汀嗓音清冷平靜。
那倀鬼嚇得閃出去老遠,幾近魂飛魄散。
「小的多嘴!冒犯神靈!不說了不說了!」
青陵雷電交加,風雨飄搖。
每一滴雨降落之處都是他的元神勘視範圍,人鬼妖仙無一能躲過,所以對於青陵乃至小嵐庵山上發生的一切,他都洞悉若明。
簡直是一場鬧劇。
此時的雲晴芝應該比誰都不想看到沈秋練吧,那他偏要將沈秋練送回朝陽山。
顧長汀回首,望著遠處矗立雲霄的朝陽山,微微一笑。
「怕是有好戲看了。」
第5章 沈秋練怎麼可能還活著?……
比起沈秋練的波折,那廂雲晴芝被聞天羽和程家二兄弟一路風風火火帶回朝陽山,在小嵐庵山上她本就無大礙,只是為了阻止聞天羽下去尋找沈秋練才情急之下裝暈,眼下躺在柔軟又散發著香氣的被衾里,雲晴芝整個人都很安逸。
作為掌門之女,她不跟其他的弟子一塊兒睡弟子廂房,而是有自己專門的居室,就和民間所有的大小姐一般,她的閨房裝點的十分華麗,繡屏之內薰香裊裊,隔著厚厚的梨花木門,所有的喧囂都離得很遠似的。
雲晴芝翻了個身,偷偷的拿出了她的菱花鏡。
在旁人眼中,她是掌門獨女,含著金湯匙出生,自小到大受盡寵愛,萬事順風順水。
事實上,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切險些與她擦肩而過,能有今日,全賴她身邊的這把菱花鏡。
這把鏡子是她七歲那年偶然得到,鏡中藏著一個能預知未來的鏡妖。那年,她的母親魏君蘭身懷六甲,即將滿月臨盆。鏡妖告訴她魏君蘭將誕下一個女嬰,這個女嬰八字接天齊地,貴不可言,如若雲晴芝不將其除掉,這個女嬰將享盡周圍人的寵愛,成為雲晴芝一生的陰影。
雲晴芝那時已經在為雙親越來越少的陪伴而感到悶悶不樂,聞言更是惶恐擔憂,她習慣了眾星捧月,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有人奪她的風光,於是,她將鏡妖給她的一段符文臨摹下來,燒成灰,摻在了魏君蘭每日的餐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