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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練比照他再看自己,這才恍然:「哦,就這啊?」
「什麼叫就這?」
「這裡又沒別人,露個肩膀而已啦!」沈秋練不以為意道。
「我不是人嗎?」顧長汀說。
「你自己說我在你眼裡跟那骷髏架子沒兩樣,我在意你做什麼。」沈秋練說:「你放心,我這次絕對不會自作多情的。」
顧長汀:「......」
他一時噎住,心臟亂跳,頗有點兒掉進自己挖的坑裡出不來的既視感,半晌憋出一句:「青陵沒有人但是有鬼,有很多鬼。」
「鬼?那我管不著。」沈秋練說:「你耳朵怎麼這麼紅?發燒啦?」
顧長汀:「......」
時間過去的太久了,故人所在之地被摧毀殆盡,也沒有立墳冢,以至於他即便反反覆覆的做著相同的夢,回憶著相同的事情,卻依然在淡忘著故人的名字。
而沈秋練的錯踏誤入,讓他產生了一種疊代的錯覺。
好像那個人......就叫阿寧。
她,失而復得了。
這會兒他有些難以分清虛實,更不用談從那哀婉留戀的情緒泥淖之中抽身而出。所以他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忽視掉沈秋練領口的一片秀麗江山。
偏偏這失態還叫沈秋練窺了去。
顧長汀唇線抿的筆直,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沈秋練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戳著顧長汀什麼不得了的雷點了,這黑心大夫被氣的眼尾泛紅,忙解釋道:「哎呀我也不想這樣的好吧,我脖子上扎了十幾根針呢你忘了?」
顧長汀:「。」
得,看樣子是真忘了。
沈秋練大怒,起初還想噴人,但在想起了他上回清創忘記給自己上麻沸散的事跡,突然之間也就麻了。
這下兩人完全扯平,誰也沒有發脾氣的資本,心照不宣的沒再吵嘴,片刻後,顧長汀咳嗽了一聲,招手道:「過來,我替你卸針。」
兩人折返回藥爐,沈秋練背對著顧長汀而坐,將長發捋到一邊,露出天鵝般細膩的頸子。
針一根一根的離體,她頗感鬆快,就總想說點什麼打破這沉寂。
「哎,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居然落入了一個幻境,也有可能是好幾個,雖然那幻境之中又有海又有廟,還有一條很漂亮的小青龍,但是後來出來一群鬼一樣的人,圍著我要殺我。幸虧我有劍在手,要是一般的凡人,怕早就被砍死了。」她滔滔不絕的說著,而後一回首,雙目炯炯然:「顧長汀,你一個人住青陵的時候可要小心,我不知道那幻境觸發的關竅是什麼,但總感覺跟那古槐樹脫不了干係,你離得遠一些總沒錯,省的像我一樣誤入了,身遭不測。」
顧長汀洗手的動作頓了頓。
「那不是幻境。」他道。
「不是幻境?」沈秋練拉上衣服,詫然回望:「那是什麼?」
「我的神識。」顧長汀說。
沈秋練愣了兩秒,緩緩張大了嘴。
「神識???」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道:「你說那是你的神識??」
「很奇怪嗎?」顧長汀道:「我睡著了,神識就不太受控,恰好那棵古槐樹的格局又比較邪門兒,就把我的神識具象化了。」
「你的神識不在你的腦子裡,在外面?還在......離你那麼遠的地方??」沈秋練目瞪口呆:「差點兒把我困死了!!」
神識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可以被看做是一個人的思想或是意識。
思想意識是無形的,尋常修士在可以入定之後,便能在靈台紫府內構建有形的神識,可以風景,可以是物事,也可以是別的虛擬形象,高階一些的修士則可以操縱神識離體,幻化成可見卻不可及的虛幻,做探查或是障眼法之用,但也不可離本體太遠。
而像顧長汀這樣的神識,龐大逼真到形成了能容納乾坤,甚至還能對闖入者發動攻擊,實在是不可思議!
顧長汀似乎還嫌她不夠驚訝似的,又補了一句道:「滿青陵都有我的神識,勿要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到處亂跑即可,你習慣就好。」
沈秋練:「???」
我習慣個鬼啊!
第22章 一塊拇指大的青龍繡紋。
沈秋練的驚訝並沒有持續太久。
她回過頭來思考自打她穿進來以後發生的種種事件,的確,她在第一次遇到顧長汀的時候,顧長汀就表現出了對她和聞天羽以及雲晴芝之間複雜關係的洞悉若明。
後來聞天羽對她發難時,顧長汀也如同及時雨一般的從天而降,替她解圍。
「這麼說的話,朝陽山上是不是也有你的神識覆蓋?」沈秋練若有所思道。
「會下雨的地方就有。」顧長汀說。
沈秋練徹底驚了,「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顧長汀垂著眼帘,他取了塊干帕子擦乾淨了手,轉過身,背倚著木桌的桌緣。
「同樣的話我也想問你。」
「問我?」
「你又是什麼人呢?」
沈秋練一時語塞。
她是什麼人?她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接受社會主義現代化教育的異類生物,陰差陽錯才穿進了你們的世界,所以跟你們相較總顯得畫風不同。
這話她能說嗎?她不能。
「佛曰,不可說。」沈秋練一本正經的勸說道:「其實很多事情我自己都鬧不明白,後來想想,人既然都來修仙了,講究的就是逍遙無為,還追究那麼多來時路做什麼呢?只管往前看就好了呀,吶,我不問你的來歷,你也就別問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