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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雲晴芝現了身。
陰沉沉的神色浸泡的她的面容都失去了光彩。
「沈秋練一定有妖術。」她一字一句道:「她怎麼能讓青陵的那個顧長汀圍著她轉呢?那顧長汀根本就不跟活人打交道, 她還把我爹也收入囊中了, 現在要怎麼辦?」
「她不是有妖術, 她是……」厲霄冷冷的開了口:「他們兩個結成聯盟是必然的事。」
「什麼意思?」雲晴芝的語氣發急:「還有你上次說的那個天命——」
厲霄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片刻沉默讓雲晴芝如芒刺在背。
「那件事我還需要再查一查。」直到雲晴芝眼看著要發作,厲霄才慢悠悠的開口道。
「你還查!再查沈秋練從孫家莊回來,我爹指不定又要給她什麼寶物賞賜!最好把獨門心經都傳給她了!」雲晴芝尖叫起來:「那個顧長汀呼風喚雨什麼都行,你呢!你只會動動嘴皮子!」
「你急什麼?」厲霄冷哼一聲:「去孫家莊又如何, 艮山宗的人都不是吃素的, 他們能不能回來都還是個未知數,她若回不來,豈不是正合你心意?」
雲晴芝微微一怔,沒有反駁。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你的好爹娘不予她半點支持。」厲霄說。
「我也不是故意跟你生氣。」雲晴芝的語氣放緩了一點, 低聲道:「只是他們有兩個人,我卻在孤軍奮戰……」
「我怎會怪你。」厲霄的語調變得異常溫柔:「實際上我也希望自己能有個實體……好陪在你身邊。」
他的這番話不經意間點燃了雲晴芝內心的熱情。
「我可以幫你的,你說,要我怎麼做才能讓你擁有一副身體。」她熱切道。
厲霄沒有直接回答,而且問了個不太相干的問題,「你喜歡你的聞二師兄嗎?」
雲晴芝回答的全然不假思索,「當然不喜歡。」
「哦?我能問問為什麼嗎?」厲霄說:「他也算是頗有天賦,樣貌不凡。」
雲晴芝輕輕哼了一聲,眼底流露出輕蔑之色,「那又怎樣?我三言兩語就能牽著他的鼻子走,像他這樣輕浮又沒個定性的男人,幸虧跟他定婚約的是沈秋練,換做是我我才不要他。」
「是啊,今日對別人浮萍轉移,難保哪天不對你如此。」厲霄低聲笑道。
「倒是那顧長汀,對沈秋練怎麼死心塌地的。」雲晴芝皺眉道:「怪胎。」
「你當被他盯上是什麼值得羨慕的事麼?」厲霄的笑帶了些陰鷙。
「有人陪著不挺好的。」雲晴芝噘嘴酸溜溜道:「還是個美男子。」
「他們的結盟比你想的要脆弱。」厲霄不屑一顧道:「沒準兒比起你我,顧長汀更想要沈秋練的命呢。」
這個假定讓雲晴芝沒來由的縮了一下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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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沈秋練與顧長汀便一塊兒抵達了孫家莊。
實際上他們並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到了孫家莊,因為四周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那寫著「孫家莊」的石碑被兩棵樹夾道,若非沈秋練被小絆了一下,還真不能及時發現。
「有必要搞得這麼避世嗎?」沈秋練納悶道。
「沒準兒是為了躲艮山宗的人。」顧長汀道。
兩人復又往裡走了幾里,樹木的密集程度不減反增,隔著密密實實的樹蔭,他們還沒看見村莊的入口,便率先看見了沖天的火光,伴隨著滾滾濃煙。
「不好!」沈秋練面色驟變,他想起了之前那假大仙兒說的話,艮山宗將孫家莊的人打為樹妖,格殺勿論,而樹最懼怕的便是火。
「難不成是艮山宗的人動手了!」
不容她細想,便與顧長汀一同急掠而出,果不其然,衝進孫家莊的村口,便看見一群穿著道袍的人圍著一間矮房結陣,另有幾人正於老遠處拽著一個婦人,那婦人哭的涕泗橫流,「真人我求求你們手下留情吧!!!我丈夫真的不是妖怪!!!」
陣法中央神火燃燒,矮房頂上的稻草已經被燒的塌陷下去,露出一截翠綠的樹冠,被火焰燎的焦枯,婦人看的眼睛猩紅,猛然間掙脫了桎梏,撲過去一把抱住了道人中一年長者。
「真人!!我們一家人老實本分從來沒做過惡!!我丈夫就算是一棵樹.......就算是一棵樹他也不是壞坯啊!我給你磕頭了!!」
「你怎知他不作惡?」陶經敬無動於衷道:「樹妖,書中說生根發芽可會吸人精氣,長出枝蔓會絞殺活物,你一鄉野村婦懂什麼,只有婦人之仁!把她拉開!」
又有幾人去拖拽婦人,沈秋練就看見那房屋坍塌後露出了樹冠以下的部分,居然是個非木非人的形態,若說他是人,他的身體盡數是堅硬的棕色樹幹,皮膚上皆是年輪紋理,可要說他是樹,他的臉、身體、手腳都逼真非常,那印在樹幹上的男人的臉僵硬,嘴巴艱難的開合,像是在求救。
沈秋練一瞬間渾身難受,聽那道人的口氣,竟也是憑書推斷。
她掃了眼這群艮山宗的人,眉頭緊鎖。
這火非尋常火,乃是陣法效果,只要這群結陣的陣眼倒下一個,火就會熄滅。
那挑那個傢伙開刀呢?
她只是個築基期的劍修,機會只有一次,一次偷襲失敗,對方定然會新生警覺,再想要單人出擊成功就很難了。
她反手緩緩的拔出了劍匣中的定山河,而後手腕一緊,竟是顧長汀抓著她的手腕,帶著她將劍刃按回了劍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