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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父女倆的賠罪業務也太熟練了,熟練的讓人心疼。
沈秋練想,這麼好的一個爹,她有什麼理由再讓對方蒙羞,讓對方替自己承擔那些過失和罪責呢?
她輕輕的將沈遼推開了些許,抬手點著前方:「爹,你剛才沒聽晴師妹說嗎,不是我要道歉,是她要跟我道歉。」
少女秀氣的柳眉輕挑,鳳眸彎彎,她本就生的精緻冷艷,這似笑非笑的神色竟帶了些邪魅譏諷。
對面那群人都大為震撼,尤其是雲晴芝,被激的俏臉紫紅,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魏君蘭率先反應過來,怒斥道:「好個張狂的丫頭!這是我芝兒謙遜有禮,你還真當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
「沒有嗎?」沈秋練看了眼這盛氣凌人的美婦人對望,絲毫不懼,「晴師妹,你自己說,有還是沒有?」
雲晴芝咬緊了唇角,身形微顫,「沒有!」
「沒有?那看來你懷中那玉泉眼得來的甚是輕鬆了!」沈秋練冷冷道。
聽到「玉泉眼」三個字,雲晴芝面色大變。
「玉泉眼?」雲虛讓眉峰一簇:「什麼玉泉眼?」
「你竟沒有與師父說?」沈秋練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盯著雲晴芝道:「你不顧小嵐庵峰上上下下的草木生靈,強取玉泉眼,令泉水乾涸,我出手阻止,你便將我擊落山崖,這些你竟然都沒有與師父說嗎?」
她的說辭與雲晴芝截然不同,卻言之鑿鑿,聞天羽和程家二兄弟愈加沉默,只隨著震驚的眾人一同望向雲晴芝,神色複雜。
「芝兒,阿寧說的可都是真的?」雲虛讓的嗓音低沉,長眉絞繞。
「那定然不是真的!」魏君蘭厲聲道:「讓哥,沈秋練這丫頭向來跟咱們的女兒不對付!她的話你也能信嗎!」
「我要聽芝兒自己說。」雲虛讓道。
若干道視線都凝聚在雲晴芝身上,雲晴芝沒來由的感覺到心慌。
她本想將玉泉眼藏到三日之後才拿出來獻寶,畢竟此事除她以外,只有聞天羽和程家二兄弟知曉,這三人只要她撒嬌撒痴,幫她一同隱瞞是不成問題的。
可沈秋練歸來突然橫叉一槓,將她的計劃全盤打亂了。
她望著沈秋練,只覺得像是在看一個全然陌生的人。
印象中,沈秋練並不是這樣的,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聞天羽身上,又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易怒又淺薄,要給她使絆子太容易了。
今天的沈秋練卻邏輯清晰口齒伶俐,眼神更是犀利到仿佛能洞悉她的一切。
不,這是錯覺,一定是!
雲晴芝暗地裡掐了一下自己的皮肉,疼痛感讓她稍稍清醒了些許。
她是天之驕女,沈秋練只是個沒用的伙夫的養女,她們兩個說的話,明眼人都會選擇相信她的!
「不是這樣的......」雲晴芝的呼吸急促,用力的搖頭,眼眶濕潤。
「不是哪樣?是你沒有取玉泉眼,還是你沒有害我墜崖?」沈秋練咄咄逼問。
「都不是!」雲晴芝的聲音因為慌亂而尖細:「玉泉眼明明是你要取的呀三師姐!你想將朝陽派靈寶占為己有!我只是不想你那麼自私才勸阻你的!不料你卻與我動手!還教唆那馬撞傷我!墜崖也是你自己失足的呀!」
「我想將玉泉眼占為己有?」沈秋練笑出了聲:「可玉泉眼現在是在你手中,且你隻字不提,若說你沒有私心,我看傻子才會信吧?」
「我......我回來的時候失去意識了,剛剛才清醒過來,還沒,沒顧得上跟爹爹說這件事!」雲晴芝怯怯道:「不是故意不說的!」
「行,你總有理由。」沈秋練旋首看向聞天羽:「聞二師兄,你當時也在場,誰在覬覦玉泉眼,我又是怎麼墜崖的,你來說說看。」
聞天羽怔怔然,瞳孔收縮。
沈秋練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沒有依賴,沒有懇求,沒有一點兒柔軟的情愫,單單是冰冷又犀利的質問的意味。
就仿佛......沈秋練對他說出的任何一種答案都不抱期待。
他現在應該說什麼呢?
雲晴芝至始至終都沒有說出他失手害沈秋練墜崖的事情,袒護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此刻他若是拆台豈不將善良的雲晴芝陷入不義的境地!
可若是幫著雲晴芝撒謊......沈遼的話語在耳畔重又響起,聞天羽抬眸看著沈秋練,少女容色蒼白,素色的衣襟上有泥色亦有血色,顯然墜崖後是受了傷的。
阿寧能生還實屬不易,怎麼能再戕害於她......
聞天羽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被雙重羞愧折磨的厲害。
末了,他臉色晦暗的搖了搖頭,選擇沉默。
沈秋練看出了他的天人交戰,不禁氣笑了。
事實明明白白的擱著,這傢伙還會糾結,看來是真的沒什麼是非觀啊。
意料之中。
那廂雲晴芝鬆了口氣,她知道聞天羽到底是站在了自己這一邊,先前的鋪墊都起了作用。
她哭哭啼啼道:「爹,娘!你們看見了,二師兄還是講道理的,芝兒真的什麼也沒有做,你們要為芝兒做主啊!!」
魏君蘭心疼不已的上前去抱住了她,怒不可遏道:「你放心,娘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的!這賤丫頭顛倒黑白滿肚子壞水,趕她出門派,永遠不許再回朝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