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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嫻忙著燉雞肉的時候秦山花也沒閒著,她去院子裡拔了兩根大蘿蔔回來設削皮切成絲用鹽殺水分。削下來的蘿蔔皮她也沒扔,拿到窗戶邊的篦子上攤開晾著,這東西生吃味道不咋地, 可曬乾以後到了冬天用水泡開以後無論是燉來吃還是炒來吃味道都棒著呢。
等虞清嫻的小雞燉蘑菇出鍋了,秦山花的蘿蔔絲也拌好了。在眾多蘿蔔的做法裡,糖拌蘿蔔絲堪稱一絕,殺過水的蘿蔔絲拌過糖後不見一絲辛辣,又甜又脆。
這麼多的人,就這兩個菜顯然是不夠的,但接下來已經用不到虞清嫻出馬了。秦山花用土豆南瓜白菜燉了一大盆菜出來,她沒放多少油,但醬沒少放,土豆跟南瓜都是含澱粉多的食物,燉煮過後的菜湯又稠又濃,白菜吸滿了湯汁。
出鍋前秦山花往裡頭撒了一把蔥花蒜末,這鍋燉菜就更香了。
梁清菊這個時候也收拾好了心情,她洗了臉,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來,聽著屋裡傳出來的說話聲,笑了起來。
她回家了。雖然離婚的女人註定要被人非議,可她的父母姐妹都不在意,她的心裡就舒坦了。
飯菜被母女三人端進堂屋的大桌子上,大傢伙也顧不上說話了,拿著餅子窩頭就吃了起來。
虞清嫻眼疾手快的把雞腿夾了出來,一個放到小玉的碗裡,一個放在小五的碗裡,她們都還是小孩,吃雞腿也不會有誰說什麼。
虞清嫻也沒忘了小四,她給小四夾了翅根跟翅中。小四正跟一塊雞肉奮鬥呢,見到碗裡多了兩塊肉眼睛一亮,朝著虞清嫻甜甜一笑。
虞清嫻摸摸她的頭:「吃吧。」
小四點點頭,吃得更快了一些。
酒足飯飽,梁德林帶著兒子們回去了,虞清嫻母女三人把屋裡收拾乾淨,小四小五帶著小玉在她們的房間寫作業玩耍。
三人收拾好後閒了下來,天也黑了。冬天的北大荒天黑得格外的早。
秦山花從柜子最底下偷偷摸摸的拿出來一沓黃紙,把正在房間裡聊天的虞清嫻跟梁清菊都叫了出來。
「你們都穿厚一點,跟媽上趟埡口。」秦山花說的埡口就是二里屯的村口。進村的路邊是兩個小山包,就像村裡的大門似的,村里人都習慣性的叫那裡做埡口。
「去幹啥啊?」虞清嫻問著進屋加了件薄棉襖,梁清菊也穿了一件灰撲撲的棉襖出來。秦山花看了眼睛就是一瞪。
「咋穿的這件?結婚前我給你做的花棉襖呢?」
梁清菊深知自家媽媽的脾性,連忙說道:「在柜子里放著呢。」
秦山花滿意了。她生了五個女兒,就這老大,從小性子就軟和,跟個麵團似的。嫁人了也一樣,但凡她性子硬氣一點,周永才那對母子都不能騎到她頭上來。
母女三人朝埡口走,梁清菊攏攏身上的衣服:「媽,咱們幹啥去?」
屯子的埡口離屯子還有一段距離,這會兒周圍已經沒有人家了,秦山花才壓著嗓子說。
「我覺得咱家最近邪門得很。我跟你爸是啥樣你們都知道,我跟你爸對你們姐妹是努力一碗水端平的,但最近這一個來月我們跟瘋了似的,對一個外人比對你們姐妹還好。」秦山花回想一下自己前頭這一個月的行徑,感覺都跟做夢一樣。
「你爸就更加了,自打你們落地,屯子裡說咱們家是絕戶看不起咱們家的多了去了,你把都不把那些人放在心上了,偏偏這一個來月跟著了魔似的,成天的往人堆里去,見人就夸顧浩林。還說什麼顧浩林給他長臉了。」
「都不是你爸親生的,長啥臉?村里人現在才是不知道怎麼笑話你爸呢。」秦山花都不敢往人堆里湊,就怕人家說她家缺心眼。
可不是缺心眼唄,不缺心眼能把女婿當寶對待?
這年頭入贅上門的人多著呢,誰家像他家這樣殷勤了?再說了,他顧浩林也不是上門女婿啊。
村里人不笑話他家笑話誰?
想到這裡,秦山花走得更快了一些,虞清嫻姐妹立馬跟上。
三人埡口南邊的山包後面去,秦山花掏出黃紙跟火柴盒。
「快過來擋擋風,咱們得把邪祟送走。」於嬸是十里八村唯一的神婆,家裡祖祖輩輩都是幹這個的,附近誰家家裡有個什麼邪乎事兒去找她基本都能得到解決。
昨天早上秦山花帶著一筐雞蛋去,才一照面,於嬸就道出了秦山花的來意,她說,自家被邪祟盯上了,若不妥善處理,恐怕得家破人亡。
秦山花當時一聽腦瓜子就嗡嗡的,好說歹說才說動於嬸給出化解之道,昨天夜裡兩口子把於嬸給的黃紙放在家裡念了一宿的經,原想著早上就把黃紙拿出來燒掉的,誰成想天一亮梁清菊就回來了。
這不就拖到晚上了麼。
土包後面有個圓形的坑,秦山花看著黃紙在坑裡燃燒殆盡,到最後火光全無化成一堆灰,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風更加大了,母女三人朝家裡走。
路上,秦山花才將這件事情跟兩個女兒說,說完後她拉著老三虞清嫻的手,道:「你爸媽跟我從小就說把你招贅在家裡,在顧浩林沒朝咱們家提親之前,我跟你爸都看了好幾個人家了,那些人家要麼是兄弟多爹不疼娘不愛性子老實忠厚的,要麼就是無爹無媽娶媳婦兒都費勁的。你性子軟,只有這種人你才能壓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