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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拐賣人口他掙了不少錢,到時候找個不認識他的地方花錢買個戶口,蓋一棟房子,到時候日子多逍遙呢?
怎麼就到死刑了!
「我不服!」常大發嘶吼道:「我要上訴。」
法官對邊上的記錄員點點頭:「好的,請被告常大發在庭審後十十五日後提交上訴申請。」
法警將還在掙扎的常大髮帶下去。法官接著審理其餘的人販子,村支書常大根等人具在此列。
這場庭審一共經歷了四個小時,共審理了三十多個人販子,這些人販子都是村裡的村支書大隊長或者新北縣的基層幹部,他們身為公職人員知法犯法全部從重處罰,最輕的一個都是判處二十年刑期,最重的如同常大根被判處了死刑。
宣布休庭後,虞清嫻等跟隨人流從法院出來,法院門外聞訊來了很多老百姓。他們痛恨人販子,見到蒙著頭帶著手銬出來的人販子便朝他們丟出了帶來的東西,臭雞蛋、爛菜葉子等。
法院的工作人員也不阻止。待法警把人送上去監獄的車,滯留在場的百姓們又自發地將院子打掃乾淨,之後才三三兩兩的回去。
一路的沉默。
「他們被判了刑,我一點也不開心。人販子就該無論輕重都該判死刑,二十年太便宜他們了。」黃小芬恨恨地道。
虞清嫻研讀過法律,跟她們說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以往的人販子被抓,他們很多都還只是判處十年呢,今天這個已經判決已經很重了。」
黃小芬她們又何嘗不明白呢。她們只是不甘心,那麼多姑娘的一生,在他們這裡居然就值那麼幾年!
可她們又有什麼辦法?法律就是這樣。
虞清嫻看出她們的情緒低落,道:「我們沒有辦法改變法律,也沒辦法讓人販子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只要有買賣,那些人販子總會控制不住出手。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賺錢,然後將這筆錢投入到打拐防拐事業里,哪怕是救一個被拐賣的婦女呢?哪怕是有一個人女孩子因為我們而防範了人販子呢?」
「對,你說得對。」
她們又燃起了鬥志。燕芝芝看著眼前的四個人,她們中有的年紀很小,才十六,其中兩個也三十歲了,不年輕了。再聽她們說的話,那樣的天真可卻又那樣的赤誠。
是啊,哪怕能救一個人,哪怕能防止一個人被拐呢。
回到家中,虞清嫻在房間裡沉思許久,提起了筆,開始寫起了一個被拐姑娘的故事。她寫了一夜,在天亮時,她出門將稿件投入郵筒當中。
稿件在路上走了三天,到了省城日報的編輯部,編輯部的編輯在閱讀稿件後,將稿件遞交到總編室,總編在看完後決定將這篇故事房子明日要發行的日報第一版中。跟前幾日弋江市的庭審人販子的消息放到一處。
在這個年代,揭露拐賣案件的文章寥寥無幾,因原主以及那麼多被拐賣姑娘的自身的經歷,虞清嫻的這一篇故事寫得十分真實,很能引起人的共鳴。一經發表,便在全省造成了轟動。在發表當天便有熱血青年將自己的讀後感寄到報社,而這還只是開始,在接下來的幾天,無數的信件源源不斷的從省內各處寄往報社。
而這一些,虞清嫻都不知道。
時間過得很快,在寄出信件的第三天下午,秦紀暉到小院中找到了虞清嫻:「你的親生父母到了,就在公安局裡等你。」
虞清嫻正在裁布,聞言放下剪刀站了起來。黃小芬跟林荷花停下了動作,屋子裡一瞬間靜的可怕。
「清嫻,我們陪你去。」黃小芬離開座位,解開身上圍著的圍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林荷花也站了起來。
虞清嫻想說不用了,但看著二人眼中的擔憂,她點了點頭。
三人隨著秦紀暉出門,黃小芬跟林荷花一人走在一邊挽著虞清嫻的手。
她們在公安局門口遇到從外面回來的秦奶奶跟祝婉婉,聽說虞清嫻找到了親生父母她們也不放心,於是四人變成了六人。
王小荷在公安局的會客廳中一直朝外頭張望,在她的身邊的輪椅上坐著一個形容枯槁的男人,他沒有言語,卻一直盯著外頭。他叫虞興嘉,是王小荷的丈夫,也是原主賀清嫻的親生父親。
有腳步聲傳來,王小荷顧不上丈夫了,朝門外跑去,虞興嘉伸出兩隻無力的手去划動輪椅,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哪怕用盡了全力,輪椅依舊紋絲不動。在會客廳里的公安看到了,馬上上前來幫他推輪椅。
王小荷一眼就看到了虞清嫻。她跟自己年輕時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她一直強忍著的眼淚從眼眶中滑落,她大步朝前走,跑到虞清嫻的面前,不管不顧地就伸手摟住了她,痛哭出聲。
虞清嫻從懂事起就沒被人這麼抱著哭過,身形略微有些僵硬,愣了一會兒才回抱王小荷。王小荷感覺到她的回應,哭得更加大聲了。
過了好久,她才止住哭聲,她放開虞清嫻,伸手撫摸著虞清嫻的臉,眼中含淚,神情悲傷。她一寸寸地摸著,因常年的勞作,她的手中全是厚厚的繭子,落在臉上有微微地刺痛感。不疼,卻很溫暖。
「那年你外公外婆出事了,我們遠在新疆,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沒了。那時候管得嚴,我們沒辦法離家新疆,卻依舊每個月都堅持給你寄錢,一直到你五歲那年,我們接到了賀天高寫來的信,說你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