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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是李江的堂弟,他這堂弟家裡窮,運道也不好,前些年他二叔出事癱瘓在床花了家裡所有的積蓄,好不容易還清了,去年他媽又出了事兒,家裡還有三個弟妹嗷嗷待哺。
今年開了不少私人的廠子,李海在那些小廠子裡幹了五個多月的活,力氣花出去了,工資算是一分沒有,他去問,還被人打了一頓。好不容易把工錢要回來了,卻也丟了工作。
正在一家子一籌莫展之際,李江送來了這個機會。
李海家沒什麼錢,湊了一個月才湊夠的三百塊。
辦完轉讓手續,李江領著李海去裝卸部了,去之前李海朝謝蘊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謝蘊對他的印象一下就編好了。
跟他們分開後,謝蘊去了新廠長的家。這曾經也是顧清風的家,現在顧長征高升搬走了,新廠長就直接搬了進來。
新廠長姓何,這個點他剛剛吃完早餐,還沒去上班,他老婆在打掃衛生,打掃到門口時她咦了一聲:「這裡怎麼多了張紙?我剛剛打掃這裡的時候還沒有呢。」
何廠長擦著嘴走過來:「什麼紙,給我看看。」
何廠長的老婆走過去,把那張紙撿了起來:「不是紙,是一封信。」
這下子何廠長也不用老婆把信送到自己跟前了,他大步走過去接過來拆開信便開始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看完一遍後他放慢速度又看了一遍,看完後他反倒不急著去上班了,到了沙發邊上坐下,將那封信放在桌子上,沉思了許久。
最終他站了起來,將舉報信仔仔細細地摺疊好,揣進兜里走出家門,外頭陽光正好,何廠長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了一眼頭頂的藍天。
他已經上任快一個月了,但工作推進卻一點也不順利。其中後勤部趙主任反對他的聲音是最大的,每次下班他都是帶著一肚子氣回家的。
他今年才四十多歲,在來永定陶瓷廠之前是管理塑膠廠的,那個廠子的發展前景不比陶瓷廠差。
何廠長一步步朝著辦公樓去,他才四十出頭,正值壯年,誰的心裡沒有個雄心壯志呢?他當初能管理好塑膠廠,那麼現在,他也一定能管好永定。
永定成立二十多年了,身上的沉疴太多了。老話說了,小樹不修不直溜,永定身上的沉疴不去,在國家鼓勵私企的當下只會退步不會前進。
那麼,修剪小樹的第一步就從這個趙主任的身上開始吧。至於誰給他的舉報信,無外乎兩種人,一種是趙主任的仇人,一種是別有用心的人,但不管是那種,對於何廠長來說都一樣。
那邊何廠長在謀劃著名搞波大的,虞清嫻跟謝蘊正跟著廠子裡的工程師研究模具。
虞清嫻跟謝蘊的目標一致,他們並不想做世面上的陶瓷餐具,他們的目標客戶是高消費人群,那麼餐具的精美跟質量便是重中之重。
在前面的幾世里,虞清嫻學習過畫畫,她的閱歷也足夠多,那麼設計陶瓷的花紋與形狀就是她的活兒。
虞清嫻設置了四款有些圖案,動物款跟花朵款,配色十分可愛清新。
經過工程師們一個星期的反覆調試,終於把顏色調對,訂製的模具也回來了,接下來便是篩泥活胚,廠子裡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
工人們呈流水式作業,分成數個工位,注模擦水烤制上釉貼花,工作得有條不紊。
第一批磁碟終於入窯步驟,劉工擦擦額頭上的汗,對虞清嫻等人說道:「成不成的,就看明天早上了。大家都去休息吧,今晚我看窯。」
劉工是謝蘊去請回來的總工程師,他已經五十五歲了,他家是做瓷世家了,他家的瓷器在曾經遠近聞名。
後來他們家被舉報,全家二十多口人除了他,沒有一個活下來的。家庭的變故讓劉工心灰意冷,永定陶瓷廠在建廠之初去請過他出山,他拒絕了。
現在他老了,眼看著國家允許個體戶經營了,可他早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風發意氣,只是午夜夢回,劉工還是會懷念起當年做瓷時的樣子。
謝蘊就是在這個時候來請的他,劉工稍作考慮後就同意了。
這是劉工時隔十多年後燒的第一爐瓷,他心裡比任何人都緊張。
「劉工辛苦了。」
次日一早,虞清嫻跟謝蘊都沒心思吃早飯,兩人拿著謝母做的醬肉包就走了。到了工廠車間,工人們全都到了,劉工一夜未眠。
車間的燈都打開了,屋裡比外頭還要亮。
劉工深吸一口氣,開了窯,他拿出好幾個磁碟出來,分給虞清嫻等人後仔細觀看,過了許久,劉工說:「成了,沒有氣泡,沒有裂痕,顏色圖案跟老闆娘畫的圖一樣。」
工人們歡呼出聲,虞清嫻仔細看著手裡的盤子,也笑了。
這是一款粉紅色的釉上彩瓷盤,盤子裡印著朵朵白梅,白梅花瓣清新漂亮,令人眼前一亮。
瓷盤也比一般的盤子要厚一點,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品質肉眼可見。
謝蘊說:「中午加菜,大家加把勁兒,把碗跟勺都做出來湊成套,等這批貨賣出去了,我給大家加獎金。」
工人們的歡呼聲更加大了,劉工跟著裝卸工人把瓷盤小心翼翼地取下來,裝到一邊的紙箱子裡。
第一窯大獲成功,之後的燒制更加順利,兩天後,各類尺寸的同色碗、瓷盤、湯盆、勺子都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