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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家就躺回了床上,她的六歲的侄子看見了,翻了個白眼。等下午賀大哥的妻子賀大嫂回來便迫不及待地跟她告狀。
賀大嫂警告自己的兒子:「你別惹你小姑啊。你要惹了她生氣,你爺爺揍你你爹都攔不住。」
賀大嫂說完撇撇嘴,心裡對賀天高這個公公的不滿達到了頂峰。誰家老老人不是更看重兒子孫子的?偏偏賀天高就是個異類,就喜歡女兒。
要是喜歡的女兒是個好的,像被嫁出去的大姑子那樣勤快懂事的也好啊。她賀文靜是嗎?那就是個吃什麼什麼不夠幹什麼什麼不會的主。稍微不如意就會告刁狀,這樣的小姑子哪個當嫂子的會喜歡?
就是可憐了大姑子。
賀大嫂的兒子跑開了,賀大嫂進廚房去忙活,賀二嫂沒一會兒也進來了:「大嫂,你聽說沒,爹要給那位在村里起房子。」
「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會不知道?他真的是瘋了,哪有不給兒子起房子反倒是給女兒起房子招贅在家的,他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賀大嫂滿心不忿。
賀二嫂跟她同仇敵愾,按照風俗,老人都是跟著長子過的,但凡有點錢兒子又多的人家都會在結婚後就給兒子們分家,把結了婚的兒子分出去另外過。賀天高該給他們起房子把她們二房分出去的。
「他怕什麼?他要是怕人家說就不會把他大姑賣掉了。」
妯娌兩個談及此事還是十分難過。她們是真的喜歡大姑子,甚至她們兩個的孩子都是大姑子幫著拉扯大的。好人總是沒好報。
「等一下蒸餅子,你留兩個藏起來,等下午下工你找個機會把餅子給她大姑。」今天賀二嫂上工的地方跟昌山村的在一處,賀大嫂上工的地方離得遠一些。
「知道了。」賀二嫂應到。
於是下午下工,虞清嫻剛剛鑽出玉米地,就看到了來找她的賀二嫂,一見面她就塞了個玉米餅到虞清嫻的懷裡:「拿著吃。我走了。」
賀二嫂急匆匆走了。
虞清嫻拿著那個黃黃的,發硬了的玉米餅有些回不過神來。思索原主的記憶,這樣子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了。
她在常家活兒幹得最多,飯吃得最少,這麼多年還沒餓死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得歸之於娘家人的補貼。但非常奇怪的是補貼她的向來都是她的兩個哥嫂。原主的父母包括經常來找她傾訴的妹妹則從來沒主動給她帶過什麼東西。
虞清嫻不禁懷疑原主是否真的是賀天高跟王小菊親生的,她跟賀文靜說是雙胞胎姐妹,但長得卻一點都不像。
只有這樣,仿佛好像才能說得通為什麼這兩口子對原主會是這個態度。
虞清嫻確實餓了,她咬了一口餅子,跟著人流朝昌山村走。走了兩步她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她雖然跟賀文靜長得不像,跟大哥賀文剛二哥賀文勇長得還是挺像的。
王小菊偷人論也能丟掉了,畢竟能偷一個就已經很牛逼了,還能連續偷三、四個?看賀文靜那副跟賀天高有八分相似的長相,賀天高也不是不行的人啊。
那這就很奇怪了。
木心覺得這個賀家真是神秘得很。
虞清嫻回到常家,還沒住腳呢,就又被范春霞指使出去打撿柴了。畢竟現在要做飯了,范春霞還得給自己一家三口開小灶呢,留虞清嫻這個外人在家裡,出去亂說怎麼辦?
虞清嫻正好也不想看到他們,就順勢出去了。還不到一天的時間,虞清嫻就有點頂不住了,她恨不得拿把劍把這些噁心的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但虞清嫻知道,她不能。這方小世界的法律不允許,天道不允許,她的道也不允許。她今天若再此大開殺戒,那麼,她的道心必定受阻。
虞清嫻告訴自己再忍忍,再忍忍,等她這具身體更好一些。
才從常寶根家走出去沒多久,虞清嫻便看到一個女的被兩個男人押著回來,在他們的身後跟著好些人,那個女的頭髮衣服散亂,遍體鱗傷。
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不知道從哪裡沖了出來,對著那個被押著的女的拳打腳踢:「你個下賤的小女昌婦,我家給你吃給你喝,你跑什麼?!啊?你以為你跑的出去嗎?啊?是不是給你臉了?」
「大順大順,你還不快點來。給我打她,不把她打服她還要跑。」
一個男人越眾而出,一言不發地加入了打人的行列。
「要我說啊,像大友家的那樣,把腳筋挑斷算了,省的這天天的下工回來還得去抓她們回來。」
「就是,對待這些不安分的女人就是要這麼做。」圍觀的男人女人們紛紛建議。他們圍著一圈站在一起,無動於衷地樣子冷漠得就像是一個個惡魔。
只有年輕的幾個面露不忍,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抱著孩子,把頭埋在孩子的肩膀上,眼淚嘩嘩的流。
在昌山村,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買來的女人若是逃跑被抓,必定要接受如今天一般的場景。
前些年知青下鄉見到這種場景上前阻止,那名知青也被打了一頓不說還被大隊部要求寫檢討。
在這個年代,大隊部的權力是巨大的,知青們觸犯了他們的利益,他們便乾淨利落地殺雞儆猴斬斷他們多管閒事的手。從那以後,再也沒有知青管過這種事情了。
原主也不敢管,她也沒有那個能力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她們送點藥,若是在山上找到了些吃的,就偷偷給被打抓回來的女人們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