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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曉,虞清嫻才消化完原主的記憶。
醒來睜開眼睛, 原主的情緒還充盈在她的內心當中,整個人壓抑得難受得讓她不顧一切地想要去發泄。
虞清嫻連忙念起清心咒,一直念了五遍才將內心升騰著的情緒壓抑住。
天邊泛起魚肚白,太陽隱藏於其中即將露臉,虞清嫻趕緊下床走出房間門, 跑進後山,找了個能曬到太陽的地方盤膝坐下, 不一會兒第一縷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晨曦中的紫光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進入到了她的體內。
原主那些被掐出的皮外傷以肉可見的速度痊癒了起來。
太陽升高了, 虞清嫻才從打坐中睜開眼,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具身體實在是敗得太厲害了,如果說上一世的陸清嫻的身子像篩子,那這具身體就是漁網,上一世虞清嫻還敢練青雲訣,現在虞清嫻不敢, 就怕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給練過去。
體內有了靈氣後, 虞清嫻迫不及待地開啟識海中的洞府,毫不意外的,上一世她裝進空間裡的那些物資又全都沒了,只留下那一口靈泉。
虞清嫻撲倒靈泉邊, 洗了洗手,用手做勺捧出一捧泉水來,她沉重的身子立馬就變得輕鬆了起來。
在空間裡稍微歇了一會兒,虞清嫻便出了空間。看看天上的太陽,她估摸著這會兒已經是早上七點鐘了。
想到山下的那一大家子,虞清嫻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一定要忍,等她調養好身子再談其它,徐徐圖之徐徐圖之。
反覆告訴自己好幾遍以後,虞清嫻往山下走,與此同時還不忘從路邊的樹下撿一懷抱的木柴。
快到常家時,她繞了個路從小路進村。時下的人起得都早,她進村時村裡的大路上已經有不少人在走動了,看見她,她們便笑著跟她講話。
原主是個話不多的人,不論是在娘家還是在昌山村,面對詢問她只是點點頭,村里人也都習慣了,誰也沒說什麼。
虞清嫻往常寶根家走,身後是一群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的對話。
「你們聽說沒,常大友家那個買回來的女人又跑了,沒跑出村呢就被抓了回來,常大友他娘可氣壞了,要挑她腳筋呢。」
「嘖嘖嘖嘖,要我說啊,以後買媳婦啊就不能買有文化的。這女人一有了文化啊,心就野了,你看看大友家的,從買來到現在都跑了五六回了吧?打都打不乖。」
「那是的,要我看啊,還是打得少了,就得狠狠的打幾次,再生一個娃出來,這女人的心啊,也就定了。」
那些話語傳到耳中,虞清嫻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憤怒又冒了出來。
永遠不要懷疑人之惡,有時候人的惡毒能超過許多人的想像。
昌山村四面三面環山,耕地少人口多,也沒有人想過要避孕又重男輕女。溺死女嬰在這個地方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後來改革開放了,溺死女嬰的事變少了,可依舊是男多女少,於是買賣人口在這裡變成了家常便飯之事。
就拿剛剛在說話的那些女人來說,二十多年前,她們也是被賣到昌山村的,也因為逃跑被抓回來打過。時光荏苒,她們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一個加害者。
她們如同二十多年前的她們的婆婆對她們一樣,對買回來的女人壓榨、毆打、辱罵。她們把自己年輕時所遭受到的這一切又全部施加到她們買來的兒媳婦一樣。
這就像一個惡循環一樣。
拐賣婦女自古以來都是被人唾棄的,虞清嫻自來正義,最恨的就是這種人。她邁著步子往常寶根家走。
才剛剛推開破舊的籬笆門,一把帶著豬食的水勺就飛到了她的跟前,若不是她及時往邊上挪了一步,那這個水勺便會砸在她的頭上。以水勺落地的聲響來判斷,她的頭必定會起一個大包。
「你個死母狗,一大早上的跑到哪裡去?飯不豬不喂,是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常寶根的娘叫范春霞,今年已經五十多了。在生育常寶根之前她還生有三個女兒,那三個女兒在養到十二三歲就全都嫁出去了。
嫁了大女兒,給家裡打了一口井,嫁了二女兒,給家裡蓋了一間新房子,嫁三女兒的錢給常寶根娶了第一個老婆。後來『娶』原主的錢都是常寶根一家東拼西湊出來的。
因為欠債太多,把原主『娶』回來以後又不能立刻圓房,還得等兩年,所以范春霞對原主百般看不順眼。
像今天這樣的辱罵是天天落不下的,有時候范春霞覺得辱罵不解氣還會上手,原主身上的那些青青紫紫的掐很都是她掐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具身體嚴重營養不良,跟比她高比她壯比她有力氣的范春霞硬剛絕對不是明智之舉。虞清嫻飛快地躲開。
范春霞在身後開始了新一天的咒罵,字眼比剛進門的那一句還要髒,臭得虞清嫻想去茅坑舀一瓢糞水灌進範金霞的嘴裡。
把柴放進柴棚碼放整齊,她按照原主的記憶去了廚房。做飯是輪不到原主做的,範金霞怕她偷吃偷藏偷吃,每一頓飯都親自動手。原主在常家甚至連上桌吃飯都是不能夠的,她的飯就在廚房裡放著。
一個缺了口子的土陶碗,裡面盛放著一碗清可見底的粥水,裡面的米粒一隻手都數不完,除此之外邊上還有一盤子鹹菜,裡面的鹹菜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就有不到十根在裡面,除此之外就啥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