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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搬了凳子坐到他身邊,夾了片筍放到他碗裡,「我說話沒輕重,你不要在意。」
沈明吃了兩口飯,覺得是自己想太多,聽了榮花妤的話也發覺自己的娘子有些薄情,但他此刻並不很介意,至少她現在心裡是有他的,至於以後……他總有手段能攏住她的心。
吃過了晚飯,兩人同寢。
榮花妤躺在床上有些無所適從,她在吃飯的時候說了那麼多廢話,還以為會惹沈明生氣,但他卻十分大度,並不跟她計較。
他真好。
榮花妤舒了一口氣,側過身來看他,藏在被子下的手順勢摸上了那平坦而堅實的胸膛,「沈明,我們算是真夫妻了嗎?」
沈明睜開眼睛,「基本算是。」
榮花妤認真思考著,說:「那要不要跟你家人說一聲?他們在祁州,我過兩天派人去傳信的話,半個月就能到祁州了。」
「為什麼要跟他們說?」
「畢竟是婚姻大事,而且,你剛剛不也說了,我們是真夫妻,你不想讓你的家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嗎?」說話聲越來越小,榮花妤捏著他的衣襟,小心翼翼。
少女緊緊靠在他臂彎中,從她身上散發的點點花香讓沈明莫名覺得心安,安撫道:「我家裡的情況很複雜,如果被他們知道我娶了妻,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家人讓你受到傷害。」
受傷害?
榮花妤不太能明白,按照沈明對她交代的事來說,他的兄長是同他爭家產,如今沈明已經入贅了榮家,對兄長而言已經沒有了威脅,怎麼會因此而讓她受傷呢?
不會真的有人為了爭奪財產而害人性命吧……
她不了解沈家的情況,既然沈明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堅持,閉口不再提。
第二日一早起來用過早飯,一行人繼續趕路,馬車一路顛簸的在鄉間小路上行駛,終於在接近晌午的時候到達了第一個村子。
平田村四周平坦寬闊,田埂上種著許多樹,被風一吹沙沙作響,榮花妤撩開窗簾看外頭天光大好,開心的拉著沈明坐到自己身邊也看看外頭的風景。
到了村中,榮花妤讓林笙帶著沈明先去散心,她跟藥農去地里看看藥材的長勢。
沈明還沒答應,榮花妤就與阿棠走去了另一個方向,留他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林笙扶著沈明走在軟軟的青草地上,等到四周再看不見其他人,沈明拂開了林笙的手,「讓你去查的事怎麼樣了?」
「回公子,郭樊確與朝中梁大人有往來,此人從前是梁友逢門下的一個學生,後來走了科舉的路子在地方做過幾年的縣令,前些陣子被提拔來了蘇州。」
「我來蘇州養病,蘇州的府尹緊接著就換了,就連皇帝也不會來此叨擾我,反而是梁友逢處處安設棋子,未免太過用心。」
沈明因病離開京城不過數月,他走之前朝堂上便因先皇的死因而爭鬥不休,有大批明里暗裡替他說話的官員被罷黜貶職,新即位的小皇帝年歲不大,剛剛接觸政務還有些生疏,不比那些在官場混了幾十年的老臣懂得拉攏勢力,剷除異己。
他離開後,也擔心過小皇帝能不能把皇位坐穩,但他更擔心自己不離開京城,留在那裡對於小皇帝而言更是個威脅。
「公子,皇上那邊也派人來傳過話,說是想跟公子你聊一聊,如果您有空,皇上願意親自來蘇州一趟。」
「他想跟我聊?」沈明疑心道,「難道不是想藉機給我按個罪名,然後要了我的命去給他父皇祭奠。」
當初京城裡傳遍了沈明弒兄的傳言,鬧得滿城風雨,不僅沈明顏面掃地,就連皇帝也頗為難堪,自己的父親死在了戰場上,如今還成為百姓們口中的話柄,他明知道謠言不可信,但面對自己的親叔叔——謠言中害死他父親的人,心裡難免不舒服。
原本關係親密的叔侄二人因為沈玄貞的死而漸行漸遠,從那之後,甚至沒有再說過一句真心話,即便面對面坐著也只會說一些冠冕堂皇的違心話。
沈明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有人相信他,沒有人站在他的身邊,也不會有人其他辯解哪怕一句。
林笙站在沈明身邊不敢多言,看著他落寞的身影,心裡也很不舒服:原本看著公子和榮小姐在一起的時候臉上少了許多愁容,還以為公子多少看開了些,沒想到這些事還是堆積在他心裡。
「那,屬下應該怎樣跟京城那邊回話?」
沈明背對著他,面向一縷清風輕輕吐息,積壓在心裡的情緒讓他皺起眉頭,「告訴他我病得厲害,神智也不清醒,就算見了面也說不明白,讓他不要走這一趟。」
「是。」林笙低著頭跟在他身後,發覺沈明走路時步子穩健,小心翼翼地問,「公子,你的眼睛已經好全了嗎?」
沈明冷冷的「嗯」了一聲。
林笙大喜過望,「恭喜公子,這樣一來,您平定邊境的夙願總算能再進一步了。」
「對,這是父皇和兄長的期盼,如今他們已經故去,我一定要收復失地,將北遼趕出我東齊的土地。」沈明低聲說著,暗自握緊了拳頭,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中飄著絲縷白雲,懷念著他所失去的那些美好,還有他未能實現的雄心壯志。
「公子,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啟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