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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閉了許久的心門,再一次為了一個人打開,沈明以為他會迎來自己的春天,以為自己終於能擺脫被皇兄背叛留下的陰影,如今竟是一場空夢。
榮花妤突然笑了一聲,「我知道你人好,但是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在你之前,我也喜歡過別的人。」
她的笑容明媚燦爛,仿佛並不將和離一事看得多麼沉重,而是一種解脫。
「你替我解了燃眉之急,我很感激你,也曾因此喜歡過你,但是我不能因為這一時的喜歡就把一輩子都搭進去呀。」榮花妤說話一向很直,平時還會注意些不要出口傷人,如今卻是不管不顧,一股腦的都說出來了。
她並不否認自己喜歡沈明,但那點喜歡對她而言太過微小,她並不是非得到沈明不可。
「原來是這樣。」沈明淡淡的笑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睛,那水潤的眸子裡藏著膽怯和心虛——是怕他知道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會生氣嗎。
她還有什麼好怕的?說出這些話來,不就是要與他恩斷義絕嗎?
她想要擺脫他,為了這麼一個並不珍視她並不看重她的家,她寧願推開他。甚至還想在他走後去找她之前的那些相好舊情復燃……
想讓他放棄,不可能!
一想到曾經注視著自己的那雙眼睛就要看向別處,曾經說著喜歡他要和他在一起的嘴會吻上別的男人,沈明整個人都要瘋魔了,垂在身側的手緊扣住衣袖,印下深深的紅痕。
他竟然還想著跟她說開,想著把自己的一切事都告訴她,試圖挽回這段本就不真實的婚姻。
既然走明路留不住,那就別怪他無情了。
沈明輕輕吐息,恢復了以往的波瀾不驚,起身去一旁拿了兩張紙來放到榮花妤面前,「你來寫和離書,寫完了,我簽便是。」
終於等到他鬆口,榮花妤頓時喜上眉梢,滿口答應。
沈明起身往門外走去,榮花妤疑惑:「你出去做什麼?」
沈明沒有回頭,背對著她臉色陰鷙,清朗的聲音答:「我去端一壺酒來,你我就要分離,該喝杯酒紀念一下。」
榮花妤點點頭,看他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不禁感嘆沈明果然是人好,聽她說了那麼絕情的話都沒有生氣。
沈明剛出去沒一會兒,阿棠就匆匆跑進來,「小姐,榮守財跑了。」
「跑了?」榮花妤正寫著和離書,沒有抬頭,「怎麼回事啊?」
阿棠說道有四個家丁看著二房父子回院子,結果路上榮有福謊稱肚子疼吸引了家丁的注意力,榮守財就趁機跑了。
聽了這消息,榮花妤並不著急,榮守財那麼胖,跑得再快能跑哪兒去,無非是要把家裡的水攪亂,故意讓她心煩。
「帶些人去找,我不信他還能長翅膀飛了。」
「是。」阿棠領命出去。
等兩封和離書寫好,沈明也端著酒壺走了進來,俯下身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榮花妤,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榮花妤接了酒一飲而盡,看他在和離書上按下手印,不由得誇讚沈明寬容大度。輪到她按手印的時候,卻覺得眼前迷迷糊糊,手指怎麼也對不準位置。
緊接著,少女晃晃悠悠的身子撲通一聲倒在了書案上。
沈明撿起兩封和離書疊好了放在懷裡,手指撫著那柔軟的面頰,指腹按壓著紅潤的唇,男人才臉上浮起微笑。
這樣乖乖的才好。
第19章 吻我
夜色如水, 靜謐的黑暗將隱藏在山腰上的宅院融在一片墨綠色的山林中。
正值盛夏時節,林間偶爾響起幾聲歡快的鳥叫,伴隨著翅膀撲扇的聲音, 宅院裡守夜的小丫鬟匆匆從主院外路過, 低著頭不敢瞧見院裡的光影。
這是一座淡雅別致的院子,原是前朝老臣告老還鄉用來養老的的住處, 後來改朝換代,東齊君主便將它賞給了功臣, 如今則是到了永安王爺手裡。
永安王是先帝的二弟,先帝還在世時便十分寵愛這位皇弟,不僅將世代握在君王手中的情報機構千機閣送給了他,還破格提拔永安王手底下的將士,讓他們守衛邊關。至於賞賜給他的田產宅院, 更是數不勝數,遍布整個東齊。
金錢權力與美人, 只要是永安王想要的, 便沒有他得不到手的。
如果燕山之亂沒有發生, 如果先帝還健康的活著,那永安王就是整個東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清涼的月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進來,沈明輕撫著自己的腰腹,衣物遮蔽下的可怖的傷疤,是他的皇兄賜給他的。雖然他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皇兄會殺他一刀, 但至少這傷疤讓他明白了, 無論是多親近的人,都不可信。
就像此刻躺在床上靜靜睡著的少女,愛他的時候說的天花亂墜、情比金堅。不愛的時候就將他的心意踐踏,仿佛他們兩人之間的情誼只是一場笑話。
沈明坐到床邊, 看她「熟睡」的模樣。柔軟秀麗的頭髮散在枕頭上,襯的一張小臉白裡透紅,闔著的雙目睫毛細長,一雙柳葉眉盡顯柔情。
纖長的手指貼在她臉上,順著那柔軟的觸感向下撫摸,拇指按住下巴,一張紅唇便無意識地微張。沈明著了魔似的盯著她看,直想將她乖巧溫順的模樣印在腦子裡。
若是被她醒來發現自己被綁來了這陌生的宅院,與他之間的情分只怕是要更加淡薄。沈明想過這些後果,可他已經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