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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找過去,走進店鋪後院,卻瞧見了榮花妤正趴在黎蘇懷裡啜泣,聽到有外人進來,兩人立馬分開。
黎蘇緊張道:「見過小哥。」
林笙厭惡的掃了他一眼,心道外頭傳的果然不假,榮小姐真是不拘小節,如今還是有夫之婦就在大白天的撲到外男懷裡了,昨夜還能藉口說是生病照顧,如今看這男子臉色紅潤,懷中抱月,又不知還有什麼別的藉口。
聽到有人來,榮花妤背對著他把眼角的淚擦乾,轉過身才發現是林笙。
「你怎麼過來了?難道是沈明過來找我了?」榮花妤看向他身後,並沒有發現沈明的身影,臉上的笑意頓時少了三分。
林笙沒好氣道:「公子讓我過來傳話,他說您平白無故的給了這麼一封和離書,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如果您不給個正當理由,他是不會簽字的。」
和離這種事,正好在外人面前提起。
榮花妤忙拉林笙走去一邊,說她還有事沒忙完,晚上回家自會和沈明說清楚。林笙白了她身後的黎蘇一眼,回去跟公子復命。
林笙走後,後院裡只剩下榮花妤和黎蘇兩人,還有幾位夥計在後面倉庫里進出搬運藥材,掌柜的著急過來請榮花妤過去對一下帳目和藥材數量,榮花妤讓他稍等一會兒,自己親自將黎蘇送出去。
兩人一同走到藥鋪門口,黎蘇抱歉道:「原本只是想來謝謝你昨天照顧我,不巧被人家撞見了。你晚上回去好好跟你相公解釋一番,千萬不要因為我傷了你們夫妻間的感情。」
從近侍口中聽到「和離」二字,黎蘇心感不妙,不想做那個拆散別人家庭的人,□□花妤見了他也只是委屈的哭,絲毫不吐露她到底哪裡委屈了。
榮花妤並沒有應他的話,反而轉了話題說她自己當初嫁給贅婿就是為了當家主,如今願望已經實現,嫁誰不是嫁。
她與沈明就像是兩條平行的線,戲文里常說天上月老會給人間的男女牽紅線,而他們之間的紅線也有幸勾上了那麼一次,但那只是意外、巧合,當天時地利人和都漸漸消散,兩條相交的線也就會各自回歸正軌。
榮花妤天生沒心沒肺,很能看得開,當初父親沒了的時候,她掉了兩滴眼淚,緊接著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開始習慣沒有爹爹依靠的日子。如今,也是這樣慢慢接受與沈明的離別。
與其互相期盼著對方為自己放棄,還不如自己先放開手。
送走黎蘇後,榮花妤再次走近鋪子裡,緊接著聽到外頭街上跑來一個人,阿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小姐,出事了。」
榮老太爺中風了。
早上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吃完了飯在院子裡散步,突然從台階上摔下來,起先在丫鬟的攙扶下還能爬起來,後來便漸漸的神志不清醒,還沒等大夫過來,榮老太爺就暈了過去。
把店裡事都交給掌柜定奪後,榮花妤趕忙回了家,進了爺爺的院子才發現屋裡人多的快要站不下了。
本應該在關禁閉的二房父子兩個趴跪在床前哭的跟嚎喪似的,二嬸嬸和娘親站在床尾,偷偷拿帕子抹眼淚。沈明站在最外面,看著那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爺爺,眼神中也有幾分心疼。
榮花妤擔心爺爺的身體,跑進屋裡去,問娘親:「爺爺怎麼樣了?」
梁氏拉了她到身邊,小聲啜泣道:「大夫說已經暫時控制住病情,還能說得出話來,但是中了風,可能以後再也起不來床了。」
老人家的身子太脆弱,稍微有些磕碰就要生一場大病,榮花妤不是不知道這些事,只是這麼一件事砸下來,她怎麼能接受?
她跪到床邊,想要同爺爺說幾句話,卻被二房父子兩個的哭嚎惹得心煩。爺爺是生病了不是聾了,哭的像家裡死了人一樣,到底是真孝順還是在假作戲!
榮花妤低聲呵斥兩人:「你們嚎什麼嚎,光在這兒哭喊能治病嗎?讓你們關禁閉,你們竟然敢私自出來?」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訓斥,兩人漸漸收斂了聲音。榮有福覺得很沒面子,面露不悅。榮守財小聲嘟囔著:「是爺爺生病了想見我們,這才讓我們出來的,你不相信就問爺爺啊。」
躺在床上的榮老太爺按住了榮花妤的手背,模糊的聲音說著:「是我叫他們過來的,我怕我沒幾天清醒日子可過了,所以讓他們過來給我看看。」
「我知道了,爺爺。」榮花妤不想讓爺爺傷心,只得忍了一時,「爺爺您好好養病,您身體底子好,一定能恢復健康。」
榮老太爺笑了笑,緩緩閉上眼睛,嘆道:「我年歲已經很大了,就是這麼去了也是常事,但我還想著能抱個重孫子。」
聽到此處,榮花妤的心涼了下去。
榮老太爺接著說:「現在你的婚事已經穩妥,你年紀還小,懷孕也不急在一時,只是苦了你堂兄,已經老大不小了還沒娶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給我們榮家添個一兒半女的。若是能在我閉眼之前,看到守財成親,能有個孩子延續咱們家的香火,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人在半清醒半昏迷的時候往往會表露內心真實的想法。生病讓榮老太爺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復從前,與死亡的距離也漸漸變短,他的所言所感都是內心最放不下的東西。
榮家的香火。liJia
即便二房父子再怎麼歹毒惹人厭,傷的人也不是榮老太爺真心在意的。再加上受了一陣子的罰,那點失落也變成了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