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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諫陛下,你,你為這點事就丟了性命,你的血太不值錢,你父母該多痛心啊,你死了你家族又有誰來支撐?
何況你還有兒女,許是孫女孫子都出生了,你方才說蘇輔忍著悲傷,為國為家族,你對蘇首輔馬首是瞻,怎麼輕賤自己的性命呢。
動不動就要血諫,你們這些人啊,把御書房當作墳場,還是把陛下當作昏君?」
隆承帝適時表現出憤慨,點頭道:「他們動不動要死要活得,很是不好。」
比起當皇帝的所作所為,乾元帝(李湛)甩隆承帝八條街,可乾元帝活著時,哪怕下了再荒唐的聖旨,都沒有官員敢於血諫。
為何?
他就沒指望自己身後名!
只要他痛快一世,管後世人怎麼罵他?
堯舜禹湯等聖人,或是唐宗宋祖,再往上的秦皇漢武,哪一位皇帝在史書上都是稱讚,而沒有任何污點?
不過是多點,少點的問題。
文官們聰明得很,武將有時候傻乎乎的直言犯上,文官早就看明白乾元帝不吃血諫那一套,他們也就歇了這心思,安安穩穩聽話隨乾元帝折騰去了。
畢竟,乾元帝時,官員的俸祿比歷朝歷代的俸祿都要高上兩成。
再加上乾元帝時不時隨性而為的賞賜,雖然在他手底下當官難了點,經常被李湛稀奇點子折騰,還要承受時不時的毒舌,可俸祿多,官員們大多都忍下了。
不過,官員們私底下沒少記小本本,否則關於乾元朝的史書不會有那麼多的佐證,一朝的史書比兩三朝的史書都厚,史料極是詳盡。
若不是溫暖開啟直播,看客們無法相信李湛同真正昏君還是有差別的,當然李湛做得那些事情,的確不是明君所為。
頗讓後世人一言難盡。
「臣等不敢。」
蘇首輔領頭,重臣下拜,口稱不敢,稍稍為隆承帝歌功頌德一番。
隆承帝依舊憤慨,心中卻是樂開花。
他一直渴求臣子的認可,為此向蘇首輔妥協,對臣子寬宥,輕易不砍臣子腦袋,然而他越是寬厚,臣子越是膽大。
今日,他找到當皇帝的新姿勢,還是李湛說得對,當皇帝不任性,皇帝白當了。
正因他打壓下武王的些許氣焰,朝臣們才就向自己表忠心。
蘇首輔這群人不是屈從於溫暖幾句話,而是擔心隆承帝騰出手先斬了他們。
「這就對了,別動不動就血諫,活人同死人最大的區別,不就是有一張能喘息,能說話的嘴嗎?
活著時,你們說得話都不要用,人死如燈滅,皇上不聽,為血諫而死的人還能活過來不成?
溫暖笑道:「千萬別再犯傻,陛下是一位仁厚之主,勸服陛下用事實,用證據,比撞得頭破血流,腦漿崩裂好得多。諸位大人怕是都沒見過人腦漿子的顏……」
「暖丫頭,朕想他們以後不敢再血諫。」
隆承帝打斷溫暖,暗暗揉了揉腸胃,方才吃進去的點心還沒消化呢。
溫暖說得太詳盡,萬一他吐出來怎麼辦?
那也太丟皇帝的臉了。
魏王拱手道:「方才說起鰥夫再娶的事,兒臣覺得寡婦也可再嫁,和離的婦人們也是可以再婚的,兒臣娶了心儀的女子,希望天下的百姓都有個家,有媳婦,有兒女。如今,農耕工具改良,兒臣也能從外運送糧食,大部分百姓都能吃上飯。
若是有地方的百姓窮困潦倒,父皇就該追究蘇首輔等輔政大臣的責任,父皇,寡婦再嫁有利於人丁增長,孩子生得多,養得住,以後父皇徵用的百姓就多,您想著修園林就修園林,想修河堤就修河堤,想出兵就出兵。」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向昏君道歉
「父皇,任何一個朝代昌盛繁榮都離不開百姓,離不開人丁稅等等,百姓人數增長,您可選擇的有才幹的人就多,百姓的力量比您頒發下去的貞潔牌坊有用多了。
一座座為亡夫守節的牌坊,除了讓那群講究酸腐的讀書人滿足之外,帶不來任何的好處。
鰥夫可續娶,寡婦一樣是人,能生兒子的人,為朝廷貢獻稅賦的人,她們也可以再嫁。」
李湛聲音高亢。
「以後誰再提貞潔牌坊就是阻止父皇做明主,就是想減少朝廷的稅賦,誰再給您上奏摺請封寡婦守節,您就讓他去修河堤,去做苦力,他很快就明白,沒有足夠多的百姓,他就得吃苦頭!」
本來有幾個想站住來反對魏王的官員紛紛打消出頭的心思,魏王真有可能讓他們去服勞役!
中了秀才之後,他們無需服勞役,即便寒門出身的官員都忘記服勞役的辛苦同危險。
「即便魏王不提倡樹貞潔牌坊,民間窮苦人家也不會留下寡婦,大多寡婦都能再嫁。」
蘇首輔輕聲說道:「貞潔牌坊還是有用處的,不可一言廢除,得到貞潔牌坊的人家多是大戶,多是讀書人,他們追求同平民百姓不一樣,更看中女子的賢淑,貞潔。」
「蘇大人話激發爺的靈感,真真一句驚醒夢中人,怕是蘇首輔早就想到了,卻不好向父皇建議,特意提點爺。」
李湛拱手謝過蘇首輔,再轉向隆承帝時,說道:「不如取消一些對大戶同讀書人的優待,兒臣以為讀過書的人心中裝著國家朝廷,不該似尋常百姓不懂沒有國,就沒有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