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李湛彈了彈衣袖,單膝跪下,正色道:「溫浪當初並非千里奔逃,而是帶兵營救安陽姑姑,長寧之戰潰敗,同戰死的將領無關,反而是有人出賣溫浪,以及力戰而亡的將領。」
從袖中掏出宣紙,李湛承給隆承帝,「兒臣時刻沒忘記同皇叔的賭約,最近這段日子兒臣一直追查到底是誰偷運糧餉,讓兒臣背鍋,追查下去,兒臣查到了一些長寧之戰的蛛絲馬跡。
溫浪唯一做錯的一點,就是過於相信親近的人,迎回安陽姑姑的心思太迫切,他行軍線路被叛徒出賣,被北蠻騎兵劫殺,所帶部眾死傷無幾,可他仍然獨身一人闖進北蠻皇廷所在,精疲力竭之下敗於北蠻汗王長子之手。」
「當年打敗我的人是大汗長子?」
「他已是北蠻汗王,前兩日剛剛坐上汗位,被稱為草原武神。」
「叛徒是誰?!」
溫浪激動得血管暴起,面目猙獰,「到底是誰?背叛了陛下,背叛了公主,甚至背叛了兄弟!」
當年營救公主的線路只有隆承帝,以及溫浪的結拜兄弟們知道。
隆承帝快速看完宣紙,拽住溫浪,輕聲道:「別激動,聽湛兒慢慢說。」
第九十六章 出人意料
「臣,臣怎麼能不著急?十幾年臣一直在反思,到底哪出了差錯,甚至臣反思是不是自己只能紙上談兵,不懂得領軍征戰。
當年臣輕易擊敗的武勛將領,如靖南侯他們,是不是看在安陽長公主的份上,故意輸給臣,臣不僅沒能迎回安陽長公主,還讓她」
溫浪雙眼通紅,氣憤悲傷,不堪重負的苦澀一涌而上,不是溫浪,沒有他的經歷,永遠不明白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的。
隆承帝說道:「去拿幾片人參,備上熱茶。」
田太監連忙答應,拿眼神瞄著武王,總不會讓他派人為人參跑一趟皇宮。
武王微微頷首,隨從領著田太監去拿人參。
「皇兄可否給臣弟看看魏王找來的證據?」
武王上輩子可沒出過這事兒,一切的變故都是從武王為上輩子報復陷害李湛開始的。
不是他報復,李湛不會封王,李湛會如同上輩子在一樣在御書房讀書,德妃晉位皇后,李湛以嫡子為名冊為太子。
隆承帝拖著病體手把手教導李湛如何治國,前世的李湛沒空去查長寧之戰,也不會邂逅溫浪了。
武王並不喜歡這種變化,力挽狂瀾挽救長寧之戰的敗局是武王兩輩子最為得意的事,一旦因為叛徒而潰敗,溫浪洗白,武王的功勳就沒那麼耀眼了。
武王此時懷疑,李湛會趁此機會把黑鍋扣到他頭上。
李湛小心眼兒,同上輩子倒是一模一樣。
「搬把椅子過來,朕也累了。」
隆承帝並沒把宣紙給武王,椅子搬來後,他坐下來,不曾鬆開溫浪,並且不錯神盯著溫浪。
這份明晃晃的愛護讓朝臣仿佛吃了檸檬,酸得難受。
朝臣勛貴聚集在隆承帝兩側,命婦小姐們站得稍遠一點,聚在一起聽著動靜。
溫暖掌握的消息有限,上輩子母親沒提過這事,回京後,溫暖借著安陽長公主的名義收攏以前的管事,做了一些事。
京城中,她所能調動的人有限,不如藏拙多年的魏王!
這段日子,李湛顯然沒閒著。
溫暖把遇見李湛的幾次地點串聯起來,尼姑庵,紅樓,酒肆,她聽說李湛前幾日去過教坊司,其中大部分都是關押罪婦的地方。
李湛不是去尋歡作樂,而是去查證真相。
「兒臣先去查帳,看看糧餉如何消失的,涉案的人畏罪自盡,那人同臣喝過幾次酒,兒臣酒醉後說提拔他,於是皇叔便把醉言當真了,認定他是兒臣的人,他費盡心思挪用糧餉,是為取悅兒臣。
可兒臣酒醉後,說過提拔不少人,也稱讚不人有才,被兒臣稱讚的人都沒當真,不怪皇叔懷疑兒臣,只因皇叔不了解兒臣,不懂得紈絝子弟吹得牛逼。」
「挪用糧餉的事暫且放一放,朕知曉武王冤枉了你,你同武王的賭注,是你贏了,朕一會兒幫你討要彩頭。」
隆承帝直接判定輸贏,武王不服,他還能再自我搶救一下,「臣弟以為不能只聽魏王片面之詞」
隆承帝從宣紙中抽出兩張紙,扔給武王,
「你自己看,死人是開不了口,湛兒聰明謹慎,不僅查出真相,還發現他真正的主子。想陷害湛兒的人想破腦子都沒想到,安排的人是叛徒的棋子!
誰能想到一直兢兢業業,忠誠可靠,在長寧之戰籌措無數糧餉,捨命殺敵的人受叛徒擺布,他做所所為都是為了更好掩藏身份,繼續潛伏在京城,叛徒一直沒有聯繫他,難怪能隱瞞過皇弟。」
武王看完宣紙後,閉了一下眼睛,緩緩跪下,「臣弟有失查之責。」
武王在隆承帝面前低下頭顱,此時他不主動請罪,天曉得李湛公布叛徒後會不會把更重的罪加到他頭上去。
他是真不知道陷害李湛的工具人是叛徒的暗棋,他被叛徒害苦了。
「是誰?叛徒到底是誰?」
溫浪忍不住了,「武王蠢了點,過後陛下再處置他,我只想知道叛徒是誰!」
李湛捏著扇柄,俊臉冷峻,緩緩開口:「爺去尼姑庵時,溫浪你也在,正幫著小尼姑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