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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突然從躺椅上起身,端著半盤點心飛快離去,「我拿回去做夜宵,您也早點歇息,方才我說的話,您就當沒聽到,我就是一個平庸無能的懶丫頭,不成事的。」
老太太:「」
問都不問一句就跑了?
老太太反而下定決心明早兒非得同她說清楚不可。
溫暖自省方才吃多了才會詢問老太太的事,溫浪答應奉養老太太,她可沒做賢孫的心思。
夜深人靜,突然一聲悶哼打破寂靜。
溫暖立刻翻身而起,莫非進賊了?
她披上衣服出門時,紅袖同盈姑從耳房走出,紅袖提著燈籠,盈姑拿著一根棒子。
「大姑娘,快到奴婢身後。」
盈姑的手是顫的,聲音斷斷續續,在燭火的映襯下,她臉龐煞白,想起她前面幾個倒霉的主人,這次難道她在新主人身邊待不滿一日?
她還有許多本事沒給大姑娘展現呢。
西次間窗戶是開著的,黑漆漆看不到人兒,從不間斷的聲音判斷,裡面的賊是個蠢的。
溫暖懷疑蠢賊撞到了所有能撞到的家具。
老太太站在廂房門口,「是蜇哥兒回來了?!」
「叔祖母,是我。」
一道黑影從窗戶翻出,心有餘不悸說道:「我沒想到屋子裡多了不少擺設,吵醒叔祖母,是我的錯。」
不僅多了擺設,還多了幾個人。
一個中年僕婦,一個小丫鬟,最讓溫蜇意外是瘦削少女。
「你是大妹妹?」
「大哥安好。」
「好」
方才的心驚肉跳是怎麼回事?
溫蜇撓了撓頭乾笑道:「物什擺設是大妹妹帶回來的?你自己用就是了,我在吃用上不挑,一張床足夠了。」
「大哥為何不走門而翻窗戶?您身手靈活,不似讀書的學子。」
起碼溫蜇翻牆進院落,翻進西次間,溫暖竟然沒能聽到一絲的動靜。
溫蜇內功不低了。
「在外同勛貴子弟結交,我采不出眾,時常被老師們責罰,練了一身粗淺的功夫可以替勛貴子弟罰跪挨戒尺,我總得有一樣本事才能在國子監待下去。」
溫蜇擠出自認為完美無缺的諂媚笑容,本是松柏一般的體魄愣是多了幾分猥瑣下作。
溫暖眸子微沉,「大哥以後還是走門為好,省得被自家布下的陷阱弄傷了腿腳。」
「陷阱?」
「嗯。」
溫暖隨意扔出幾枚橢圓石子,砰砰砰,牆邊埋得夾子啟動,銀白的鋸齒在月光下閃爍寒芒。
溫蜇咽了咽口水,「大妹妹太過小心了,誰會來咱家偷東西?」
「以前蒲松院窮得老鼠都沒一隻,我搬回來後,祖母同大伯母給銀子讓我添置不少的物什,被蠢賊惦記,弄壞了東西,辜負祖母的疼愛維護之心,那就我的罪過了。」
「」
溫蜇不僅不認識自己生活十多年的家,連見過無數面的溫許氏同夏氏都換人了?
溫暖是怎麼從摳門的溫許氏手中討得銀子?!
當初父親裝病,不,腿被人打斷了,他去跪去哀求,溫許氏都沒給過溫蜇一兩銀子。
「紅袖明日隨我多削一些竹杆,我布置在牆下,本以為溫府有家丁護院,賊人不敢從那邊翻進來。」
溫暖搖頭道:「我還是想得太少了。」
溫蜇額頭一層的冷汗,「大妹妹已經想得很周全,竹子就不用不布置了吧。」
「不成呢。」溫暖笑道:「我雖不如小妹明艷,生得花容月貌,聽說大哥同父親在外沒少得罪人,他們奈何不了你們,萬一晚上翻進來做壞事,我不要名聲了?我好怕歹人圖謀不軌,傷害我。」
「」
溫蜇覺得偷摸進來的人才倒霉。
「紅袖送大哥去歇息。」
「是,大姑娘。」
溫暖走回屋子,後背靠著關上的房門,溫蜇?有點意思!
溫蜇低垂腦袋進門,打發走紅袖後,一頭扎進鬆軟的被褥,新添加的擺設已經扶正。
他鼻尖嗅著淡淡的香氣,仿佛這才是一個家該有的樣子。
翌日,老太太守在門口。
溫暖邁出房門的腳來不及收回,「叔祖母早啊。」
「今兒你同我去一趟水月庵。」
老太太仿佛背後長了眼睛,警告道:「不許偷跑!」
溫暖小聲嘀咕:「以前沒人陪,您不是也出門拜佛?水月庵是犯錯官眷修行贖罪的庵堂,太晦氣了,難怪菩薩不肯保佑您心想事成。」
第三十四章 再被狗追
溫暖不停碎碎念,走在前面的老太太額角青筋凸起,回頭狠狠瞪了一眼。
「您不愛聽我也要說水月庵不是個好地方,好女人都不願意去,哪怕是燒香拜佛。」
溫暖推薦幾個京城香火鼎盛的寺廟,倘若她沒記錯,李湛的初戀情人生在水月庵,長在水月庵。
她見明妃倒是無所謂,就怕後世的看客們用打賞誘惑她拯救明妃,嚴懲李湛。
到時候,她是為打賞屈服呢?
還是屈服呢?
「總比去教坊司強,不是所有被丈夫連累獲罪的女子都有幸去水月庵。」
老太太拽住溫暖上馬車,直到馬車出門,溫暖無法跳下馬車,她才緩緩鬆開手。
「你可知,若不是我你們姐妹不是在水月庵就是在教坊司。你爹當年獲罪,溫許氏本就偏心長子更怕被溫浪牽連,哭喊著把你爹族譜除名,我相公失蹤之前,曾因救陛下得過一塊免死金牌,我拿出金牌救下溫浪,溫許氏就將我推給溫浪奉養了。」